宁怀璧早已黑了脸，“如何不好？”</p>
金墨瞟了夏珍珍一眼，才小声道，“听说那侯府里乱得很，每年总会抬几具下人尸首出来。有个世子还常与人争风吃醋，市井里的人都知道。”</p>
宁怀璧听完，脸已经黑如锅底了。</p>
内宅大户，就算有什么阴私丑事，多半也会掩盖下来，除了世家名门，甚少外传。而弄得这么人尽皆知，可想而知，这蒋家门风如何了。</p>
辛升乾把紫烟送到这样一个虎狼窝里，就算宁怀璧不好美色，也难免生出几分不忍。</p>
夏珍珍更加担心，紫烟虽是辛姨娘身边伺候的人，却早在入府之初，就暗地里向她投了诚。</p>
平日里辛姨娘有些不妥，多是她在背地里劝和，能不生波澜的过这几年，紫烟功不可没。</p>
夏珍珍早想替她寻个好归宿，奈何辛姨娘数次作梗。</p>
而碍于宁府人多口杂，且有祝大太太那等拎不清的人推波助澜，夏珍珍为长房名声计，便没与辛姨娘硬顶。</p>
原打算在京城安定下来，再好生替紫烟寻个好人家。到时没了祝大太太那些帮手，也不怕辛姨娘不同意。谁知她竟半分不念旧情，就这么把人送走了。</p>
而且，辛姨娘是以给大伯送针线为由，把紫烟骗去的。只怕那丫头到了狼窝才知真相，想想该是怎样的悲愤难言？</p>
“二爷，就算紫烟入了那什么侯府，但咱们不能就这么撒手不管吧？要不回头求表舅家打听打听？”</p>
宁怀璧叹道，“打听自是要打听的，只是——”</p>
剩下的话他没说，但夏珍珍却已明白。</p>
紫烟那样年轻漂亮，在宁家是因为宁怀璧持身正直，所以不曾染指。但入了旁的人家，还怎么可能保得住清白？</p>
况且一入侯门深似海，哪是说打听就能打听得到的？</p>
所以宁怀璧想，只能过几天等休了假，再去京城问一问了。</p>
至于辛姨娘，宁怀璧是彻底对她寒了心。</p>
如果不是碍于初到京城，立足未稳，宁怀璧此刻休了她的心都有了！</p>
一个女人，妒忌不可怕，有野心想扶正亦算正常。可若是为人冷血绝情，为了一已之私便不惜出卖身边人，这样的女人就实在太可怕了。</p>
宁怀璧甚至在考虑，是不是要早些给顺哥儿启蒙，好让他离开辛姨娘的身边。就算幼子体弱，可跟着这样的亲娘，又能学到什么好呢？</p>
辛姨娘无疑是个薄情的，但顺哥儿却是个重感情的厚道孩子。若这么相处下去，只怕这孩子日后多有为难之处，倒是给家里埋下祸根。</p>
这一夜，于宁家人来说，是牵肠挂肚，而对于紫烟来说，却是终身铭记的。</p>
还记得小时刚被卖，因要学习吹拉弹唱，一个做不好，便是要挨打的。及至渐渐长大，因她容貌出众，倒是舍不得打她了。</p>
尤其到了宁家，家规严谨，下人有错也轻易不得责打。辛姨娘再不高兴，也只能罚站或不给饭吃，紫烟已经很多年没有试过挨打，尤其还是这样毒打的滋味了。</p>
抚着身上的遍体鳞伤，紫烟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在黑夜中冷冷闪着光。</p>
她记住了这痛了。</p>
她更记住辛姨娘了！</p>
不要让她有机会翻身，否则——</p>
轻轻擦去唇边的鲜血，紫烟想，无论如何，她首先都得活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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