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淑妃是不管这些的，她素性爱美，于衣裳饰物无一不精致讲究。</p>
尤其今天过节，在傍晚的宫宴开始之前，务必得把她从头发丝到脚底板的每一寸地方都修饰得美丽无暇，好让她光彩照人的出现在皇上面前。</p>
而她在看见宁芳的第一眼起，就极不喜欢这个女孩。</p>
太年轻了。</p>
那脸蛋嫩得象水豆腐，仿佛稍用力就能掐出水来，</p>
便是脸上只薄蒲的施着一层脂粉，也比她的浓妆华服要胜出千万倍，便跟那几个新来的小美人一样叫人生气！</p>
因为她们拥有的，是淑妃娘娘早已逝去，并用无数的金银权势也无法追回的青春。</p>
再想想宁家还做了一件大大得罪她的事，新仇旧恨一时涌上心头。所以在宁芳还没有开口回话的时候，她就先将她定了罪。</p>
“怪道才进宫就惹出许多事来，是不是仗着生得略有几分姿色，就忘了本份？”</p>
那凌厉的尾音，惊得给她修指甲的小宫女浑身一颤，好玄下了重手。原以为那小书女宁要痛哭求饶了，没想到她镇定的道。</p>
“原来娘娘唤臣女过来不是为了制灯谜么？那便是小太监传话有误了。若娘娘觉得臣女有何不妥之处，可将文鸳姑姑一并唤来教训，回头臣女也好领罚。”</p>
“谁给你的胆子，竟敢驳本宫的话！”淑妃娘娘凤目怒睁，呼地一下坐了起来，伸手抢过小宫女手上矬指甲的小刀，便朝着宁芳那张嫩得可以掐出水来的小脸蛋上划去。</p>
小宫女吓傻了。</p>
而宁芳头轻轻一偏，躲过那把矬刀，抬起那双清澈透亮的眼。</p>
“娘娘是生病了么？奇怪，怎么听不懂我说话了？诸位公公姐姐，我没有反驳娘娘的话吧？若是娘娘想要教训臣女，自然要通过繁英殿的掌事姑姑啊。臣女又不是宫女，怎好在群玉殿受罚？这是群玉殿，不是坤宁宫吧？”</p>
“你！”淑妃娘娘这回真是气着了，人都站了起来。</p>
而她宫里的宫女太监已经呼啦啦跪倒了一片，连气都不敢出一声。但也有那胆大的，在心中给宁芳叫好。</p>
真是有种啊！</p>
不愧在皇上面前都能露脸的人，宁芳的态度当然不能说恭顺，但她抓住了最大的一个漏洞。</p>
她是臣女，不是宫女。</p>
按宫规，除了皇上皇后和太上皇和皇太后，这宫里确实没有妃子可以随意处置一个臣女的。</p>
就算淑妃娘娘实际掌管后宫多年，大家已经习惯了把群玉宫当成皇后的坤宁宫。可只要有人提出来，淑妃还真不能把宁芳怎么办。</p>
否则，就是她逾矩了。</p>
但今日宁芳在这么多人面前落了淑妃娘娘脸面，她岂肯甘休？</p>
“那便去把司礼监的大太监范维叫来！”淑妃往前两步，望着宁芳眯眼冷笑道，“他可是管着你文鸳姑姑的大太监，可能做主罚你？”</p>
没想到宁芳竟然还有胆子回话。</p>
“自然。范公公执掌司礼监，管着繁英殿，臣女也要受其约束。如果他说臣女有错，臣女自然应该领罚。”</p>
“好！”淑妃娘娘重又坐下，“本宫就等着看看，一个臣女无故冲撞妃嫔，该当何罪！”</p>
宁芳闭嘴，什么话都不说了。</p>
因为跟个显然不准备讲理的女人，还有什么可说的？</p>
范维来得很快。</p>
这是个五十出头的老太监，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来之前已经听说了淑妃娘娘难为宁芳之事，可他是淑妃娘娘一手提拔起来的，所以不管怎么说，他都得站在淑妃娘娘这边。</p>
所以一进来，略听淑妃娘娘说了两句便道，“宁书女冒犯淑妃娘娘，论理，该杖责二十，如不服管教，不知悔改，当再加倍。”</p>
淑妃娘娘终于笑了，“那宁书女，你可知错？”</p>
宁芳道，“回娘娘的话，臣女确实不知错在何处，不过若范公公觉得臣有错，那臣女就受罚好了。只是请问范公公，您是要带我回司礼监受刑，还是回繁英殿受刑？”</p>
“就在这里打！”淑妃娘娘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的矜持，终于暴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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