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就算了,我们是读书人,不能这样收人钱财,否则会给人笑话。但这会子你们既等着了,我们便送你们一程吧。你们俩在前头带路,兰兄,辛苦你与我走一趟了。”</p>
兰廷茂笑道,“无妨。”</p>
虽然这两个女孩姿色并不如何出众,但他也不介意做一回君子。</p>
幸而那小娘住得并不远,不多时便到了她们所住的巷口,都看得到她们家里的灯火了。</p>
看谢兰二人在巷口就住了脚,那小娘鼓足勇气,拿出一直揣在怀里的荷包,红着脸递到谢云溪面前。</p>
“今日之恩,无以为报,妾不敢有非分之想,只是聊表心意而已。”</p>
可谢云溪却摇头道,“我帮你无非是路见不平,女孩子家心意珍贵,应该送给更懂得珍惜的人。”</p>
然后他扯着兰廷茂,头也不回的先走了,倒是兰廷茂不忍,回头见那小娘泫然欲涕,劝道,“不过一个荷包,你收便收了,何必这样绝情?”</p>
谢云溪却道,“我若多情,给她心中留下念想,除了徒添一段心事,又有何益?兰兄你我皆是有姐妹的人,你说若她们遇到这事,你是希望别人多情,还是绝情?”</p>
兰廷茂方才叹道,“贤弟你明明小我好几岁,却总觉得你比我老成得多。”</p>
谢云溪一笑,“我倒羡慕兰兄父母双全,家族和睦。”</p>
只有苦难才叫人成长,只有幸福的人才有权力天真。</p>
夜里回了客栈,谢云溪从妹妹亲手做的小荷包里,取出一只虽然很旧,但保存完好的小沙包,心中一片柔软。</p>
当年从恩师手中接过这小沙包时,他原是没多想的。</p>
只那一年冬天,特别特别的冷。懂事的妹妹因想替他挣几个笔墨钱,便偷偷跟着别家大人,顶着刺骨的寒风,跑到山上去挖冬笋。结果没几天就发起高烧,非得要人参吊命。</p>
可他在嫡母家里苦苦跪求了半日,也只得了几支早霉烂的参须。不得已,他才拆开了恩师留给他的小沙包,取出里面的金银锞子,好歹把妹妹救了回来。</p>
轻轻抚过沙包角上绣的那个小小芳字,谢云溪嘴角微翘。</p>
这是恩师的女儿,他的小师妹呢!</p>
想着一个小小的女孩儿稚拙的给远行的父亲做了个小沙包藏钱,还绣上自己的名字,都觉得可爱得不得了。</p>
要是这回自己能侥幸高中,就有脸去一趟江南,见见恩师,还有这个叫芳儿的小师妹了。</p>
这么多年,小师妹也该长大了吧?那一定是个更加可爱的女孩儿了。</p>
谢云溪憧憬着与恩师师妹一家相会的场景,却万万想不到,此刻他的恩师一家就在跟他只隔了三条街的英国公府里。</p>
之前他在街上并没有眼花,他看到的那个极似他恩师的人,就是宁怀璧。</p>
“什么?芳儿在宫里挨打了?”</p>
因临时得到消息,匆匆带着家人从花灯会上赶回来的宁怀璧此刻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进宫里看个究竟。</p>
给程岳带回来的宁萱,揭开斗篷上的风帽,急道,“二妹妹就是怕你们担心,才一定要我出宫说个清楚。她是挨了打,可就一板子。真的,我也怕她骗我,亲眼给她验了伤的。文鸳姑姑请了医女来给她看过,真没什么要紧的。只为了装得严重些,她得在床上多躺几天,明儿只怕是不能回家了。这是她的信,二叔你瞧,我不骗人的。”</p>
宁怀璧忙着看信,只见女儿笔力有劲,确实不似受了重伤的模样。</p>
可夏珍珍的眼泪却扑簌簌落了下来,“就算只有一板子,那也不是不疼的。”</p>
宁萱听着心头一酸,这才是亲娘呢。就一板子也受不了,可她自己的亲娘呢?</p>
忽地肩上一暖,是宁四娘伸手把她揽住了,“好孩子,是家里没本事,让你们在宫里受委屈了。”</p>
宁萱心中一热,她的眼泪也忍不住落了下来。</p>
好在,她也是有人疼的。</p>
而谢二夫人已经怒道,“我就知道沾上那边姓谢的,就没一件好事!还打着我的招牌哄人,若是二丫头有个好歹,让我怎么过意得去?”</p>
她说着,也气哭了起来。孟大夫人忙道,“这不关你的事,芳姐儿心里明白得很,否则也不会让萱儿专门还给你带话了。”</p>
听到这里,宁怀璧不得不插了一句,“芳儿如此行事,会不会给府上招祸?若定国公府发难,倒不好办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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