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桃县的风波散去,却有一个人,尾随着恩师,混进了宁家。</p>
夏晨珍看到他就暴怒了,“你怎么还有脸进来?把这个人赶出去!”</p>
谢云溪站在原地,一脸委屈。</p>
但刚刚送走了方老太太的宁四娘却道,“让他进来吧,今天的事情,还多亏了有他。”</p>
夏珍珍不解,但很快宁怀璧进来也道,“确实多亏了有他。”</p>
俊美无双,走到哪儿都没有被人嫌弃过的谢会元深深一揖到底,“请师母勿怪,学生也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请先容学生进门,再向师母叩头赔罪。”</p>
夏珍珍不解,直待相公和婆婆把人请进了屋,宁怀璧才道,“你别误会了,今日若非有他在那里一直帮腔,咱们岂有说话的机会?甚至等不及解释,百姓们就会动起手来。”</p>
夏珍珍皱眉,这才隐隐约约察觉到一些。</p>
宁怀璧笑道,“你先别费神想了,回头我与你细说。先去准备些酒菜,学生好不容易考到会元,我这个当恩师的,很该跟他庆祝一番。”</p>
可谢云溪却道,“这个不忙,请师母暂且留步。学生今儿来,可不是为了来庆祝的,而是有一件大事,要跟先是恩师和师母,还有……祖母一同禀明。”</p>
听说他有大事,夏珍珍住了脚。先没追究这小子乱认亲,管自家婆婆叫祖母的事,先问,“什么大事?”</p>
谢云溪道,“今日我去宫中赴皇上的花朝宴,皇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亲口把师妹许配给我了。”</p>
啊?</p>
宁家人大惊。</p>
可谢云溪苦着脸,接下来的一句话,又把大家的心高高提起,“可皇上说完,便反悔了。”</p>
夏珍珍顿时急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p>
谢云溪抬头,又一个略带委屈的眼神。</p>
这回夏珍珍倒是秒懂,立即打发人退下,关了房门,谢云溪这才把今日宫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细细讲来。</p>
先听说皇上就因为一串茉莉花,便要给宁芳和谢云溪赐婚,宁家人已觉得荒唐之极。等再听说皇上要给程岳和庆平公主赐婚,简直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评论。</p>
就连一向沉稳的宁四娘都拍着桌子说了声,“荒谬!”</p>
宁怀璧嘲讽的勾起嘴角,昏君两个字在嘴边打了个转,到底咽了下去,只道,“岂止是荒谬,这简直是指鹿为马,把全天下的人都当成傻子呢!”</p>
宁四娘倒没说儿子不该说,只道,“你到底是朝中官员,这话在家里说说也就罢了,出门须得慎言。我如今倒算是有些明白,为何那辛升乾能去京兆尹任职,还做你的上司了。”</p>
谢云溪不清楚此事,马上追问,“这是为何?”</p>
宁怀璧道,“此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只因你师妹在宫中得罪了谢家淑妃娘娘,谢阁老大概不高兴吧,他如今又正好管着吏部。”</p>
谢云溪一下就明白了,“怪不得,之前谢阁老还想拉拢我,但随后听说我和恩师的关系,马上就变了脸,原来还有这样一层缘故。”</p>
看他低头思忖起来,宁怀璧道,“此事是我们家拖累你了。只怕你还不知,我家和英王府有亲,走得也近。至于他家……你在京城打听一下,便知道原委了。你离着我们远些,没有害处。”</p>
若他要因此跟自家撇清关系,也可以理解。毕竟会元有着大好前途,若绑在自家这样一艘四处漏风的破船上,实在是不划算。</p>
可谢云溪忙道,“恩师快别如此,若没有您当日的救命之恩,我和姨娘,还有小妹如今都不知怎样呢。我方才只是在想,皇上看起来对谢家也不是特别满意。咱们在宫外倒是不怕,若是能想个法子,挑起皇上对谢家的不满,可能师妹在宫中的日子就能好过些了。”</p>
宁怀璧道,“你万万不可如此作想!你才刚刚中了会元,正有着大好前程,何苦趟这趟浑水?”</p>
可谢云溪却道,“在我受恩师大恩那日,已注定要淌这趟浑水了。做人若是受了恩德也不知回报,岂不更那无情无议的唐县令一样,迟早是要众叛亲离的。”</p>
宁怀璧摇头,“你到底还是太年轻了些,许多事没这么简单。这些话你在我这说说也就罢了,日后在外头可万不要露出行迹来。横竖你我虽有师徒之名,但毕竟两家隔得远,我也没有认真教导过你,今日你能来助我一臂之力,便不算忘本了。”</p>
看谢云溪还想说些什么,宁怀璧道,“你纵是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你的姨娘和妹妹想一想。她们为你吃了多少辛苦,才供你走到今日,难道你还要让她们为你日夜悬心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