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身为此次西征军主将的俞志国，却拒绝了。</p>
他的理由是，“霍家男儿已经为国流了那么多的血，应该由大梁其他的好儿男顶起这份责任。”</p>
这样慷慨激昂，又带着浓浓人情味的话，无疑赢得了一致好评。</p>
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霍家子弟在他这里投军无门后，又求到了监军程岳跟前。</p>
然后程岳，公然跟俞志国唱起反调，作主把人收下了。</p>
他也没多收，只收了霍家一个子弟——霍通，还让他加入了自己的亲兵。</p>
给出的理由是，“就算不想让霍家子弟流血，也总得给人家一个收尸的机会吧。”</p>
听说霍老将军和其子的人头还挂在三川口城墙上呢，霍家怎能不去人？</p>
这样说，倒也有些道理。</p>
但是更多的人，觉得程岳也太会卖弄人情了些。</p>
尤其这仗还没开打呢，就公然和军中主将闹分歧，那不是明摆着找事儿吗？</p>
所以一时之间，对程岳的批评更多了些。</p>
都觉得他虽有才，但遇到正经事，尤其是军国大事，难免就不够成熟稳重了。</p>
好听一些，叫妇人之仁，难听一些，那就是投机取巧，心思不正了。</p>
反倒是俞志国，很大度的表示，“监军大人一向素有才名，他既敢把人带出去，相信以他的聪明才干，定能保他平安。”</p>
这话明里夸奖，可暗地里却给程岳下了个套。</p>
若霍通当真有个三长两短，恐怕程岳这个罪过可就大了。</p>
但人家也没说错啊，谁叫你程岳多事，把霍家人收进来的？你要做人情，自然得负起这个责。</p>
七皇孙看一眼宁芳，又道，“现在外头人说的还不止这些，因是小程大人主动请缨出征，竟有人说他是想功劳想疯了。要死要活闹着要去当监军，连皇上都没办法。”</p>
他今日借口来繁英殿办事，顺便见了一回宁芳，告诉她这些宫外的消息。</p>
宁芳听得又气又急，“这不是胡说么？军国大事，若非皇上同意，岂容臣子胡来？”</p>
七皇孙道，“这道理你我明白，可外头百姓如何明白？依我说，你若有机会，倒是不妨给小程大人带句话。此次出征，不求有功，但有无过。”</p>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轻声道，“然后，我还听到个传闻，说程大人议亲的那户人家又反悔了，还赶着把姑娘嫁了出去。”</p>
什么？</p>
就算是害怕做寡妇，不愿再结亲，可好歹不能等程岳走了再说么？一共才几天工夫啊，至于这么生怕被沾上，要急吼吼的把人嫁出去吗？</p>
宁芳正愤怒着，可巧程岳找来了。</p>
七皇孙见着他，倒是不好多话，怕落一个勾连外臣的罪名，只故意对宁芳高声寒喧几句，便转身走了。</p>
宁芳刚想开口，程岳却看着他的背影皱眉，“你跟他怎么认识的？”</p>
宁芳道，“重点不是这个好吗？三舅公，你为什么要去当监军出征？那很危险不是吗？”</p>
看左右无人，程岳忽地轻笑，“你已经听说了，不是吗？还能为什么，自然是功名富贵。”</p>
宁芳无奈道，“三舅公，您就别逗我了好不好？”</p>
可程岳却认真道，“这是真的。‘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若无功名富贵，谁愿意冒这么大的险？”</p>
宁芳愣了。</p>
程岳道，“想想你爹，为何不肯淡泊名利，而要一意考取功名？我以为，你应该是懂的。”</p>
宁芳确实是懂，“可，可也不必冒这么大的险吧……”</p>
可话未说完，她却明白程岳不得不冒险的原因了。因为英王府的处境远比宁芳一家更加恶劣！</p>
宁怀璧若不拼命上进，只是连累全家遭人耻笑欺压而已，可程岳若不上进，等待他的将是什么？</p>
摆在跟前的，就是庆平公主会被嫁入王府，成为他的妻。</p>
而更深层次来说，还不知皇上要怎么对付他家！</p>
所以程岳必须出征，必须用更大的功劳来换取重新选择妻子的机会，以及全家老小一份安宁的生活，甚至可以说，是他们的性命。</p>
于是，七皇孙那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话，宁芳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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