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她要走，程岳忽地忽地想起一事，“听说，你给那抄经的宫女送了两支笔？”</p>
名字长相他都已忘了，只跟王妃有关的事，他都还记得。</p>
宁芳道，“是啊，这也犯蠢了么？”</p>
当然！</p>
送了笔，连铺盖行囊都没有半分克扣，下人们就算知道那宫女犯了错，也不会过分苛待了。如此心慈手软，面嫩年幼的小王妃，怎么镇得住人？</p>
看来坏人还得他来当才是。</p>
浑不知被贴了个绵软柔弱小标签的宁芳，被她家王爷挥挥手，赶小老鼠一般赶走了。</p>
等召来石青时，程小王爷又换回了素日的冷肃嘴脸。</p>
“去外头漏句话，就说我想吃牛肉了。”</p>
石青有点方。</p>
王爷想吃牛肉，又不是什么难事。按朝廷规矩，英王府也是有份例的。只要派人去跟太仆寺养肉牛的典牧署报备一声，领头肉牛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p>
况且，这想吃什么，不是应该跟王妃说么？跟他说什么？还要他往外漏话，这是漏给谁听？</p>
可王爷既然吩咐了，他身为忠心下人，便只能听着。</p>
好在他家王爷许是怕他不能领会，到底又多吩咐了句，“最近有传言，说近来京城风气不正。有贵女公然蓄养面首，世子包养戏子。我既在都察院任职，堪察民情民风亦属份内之事。嗯，你都去查查真假。”</p>
啊！</p>
石青一下悟了。</p>
王妃今天出门，与宜华公主和福慧郡主起龌龊的事，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了。</p>
王爷要查这些些，定是想给王妃出气呢！</p>
不过身为一个忠心的奴才，石青觉得自己应该劝一句。</p>
“可家里才受罚，白先生前儿还说，要那个，韬光养晦来着。”</p>
他家王爷冷冷瞟他一眼，“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p>
不知道。</p>
可身为一个忠心且得用的奴才，石青没敢问下去。</p>
不过等退出去后，思索片刻，他却又恍然大悟，兴高采烈起来。</p>
王爷要韬光养晦，又不是被欺负了却不还手。所以他们要转明为暗，在背后算计，这才是韬光养晦的真谛吧？</p>
王爷果然英明！</p>
“石青哥，你乐个啥呢？”</p>
冷不丁，小太监赵安和师傅赵同冒了出来，吓了石青一跳。</p>
“没，没事。”石青打个哈哈，便滑不溜秋的走了。</p>
太监是从宫里出来的，可得提着戒心。就象那个玉阮，面上倒是老实，可背着王妃，不就想勾引王爷么？</p>
看他戒备，赵安不忿道，“神气什么？咱们又不是贼偷。一样下人，谁比谁高贵？”</p>
赵同却拿拂尘打了他脑袋一记，“日子长着呢，争这一时长短做什么？大家走着瞧便是了。提起精神来，随我去服侍王爷。”</p>
今儿王妃肯让他来上夜，是对他的信任啊。他一定要睁大眼睛，好好表现。</p>
那边，回了房的宁芳才跟孔雀打听，“你知道杜老将军家跟我们王府有什么渊源吗？”</p>
孔雀摇头，“这些事奴婢可不清楚。要不要找全叔打听一下？”</p>
宁芳想想，如果真有什么要紧的渊源，程岳肯定会跟她说。</p>
他不说，定是不那么着急的。再说现在是杜家有求于王府，急于跟她交好，那她着什么急？不如观察一下再说。</p>
只是宁芳另有一事，却还是要请程全来的。</p>
“……我看府中有些丫鬟小子年纪都不小了，有些该婚配的也不好耽误人家。不如全叔你把消息放出去，让那些彼此有意的先报上来。剩下实在摸不着门道的，再酌情给他们婚配。”</p>
程全一听笑得开怀，“到底王妃仁慈，不令他们盲嫁哑嫁，这事交给老奴了。”</p>
他领命即走，宁芳随即把丫鬟撤退，独把画眉留了下来。</p>
“你跟了我这些年，是个什么性子我最清楚不过。原想给你在金陵寻个正经清白人家，做个平头正脸的太太才好。谁知咱们因缘巧合，竟是来了京城。</p>
如今这京城外头的寻常人家，咱们都是两眼一抹黑。若把你嫁出去，我怕委屈了你。把你留在府里，无非是嫁个管事小子，日后始终脱不开个奴籍。就算放了你们出府，平头百姓想要立足，在这京城实在不易。故此我寻思许久，竟是不能决定。前儿恰好听说一事，便想跟你说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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