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王妃想得出神,所以就算她亲手拿起凉帕子擦着手脸,也没有丫鬟去抢。</p>
等那冰凉清爽的感觉直透心脾,宁芳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了,才做出决定。</p>
“叫老庄不必进来了,他既没有服侍好长史,便自去全叔那里领罚吧。规矩怎样就是怎样,二回不要再犯便是。再把今儿煮的香薷饮给他提一壶过去,若是中了暑,可怎么当差呢?”</p>
既要香薷饮,管着房中膳食的鸳鸯就很自觉的领命出去了。</p>
宁芳忽地想了一事,“那赵同究竟是怎么盖到章的?”</p>
王府规矩大,程岳更是个不苟言笑的,故此他挑出来的丫鬟皆不多话。</p>
偏偏宁芳自小生活宽松,爱听八卦。可她身边的两个最爱替她打听八卦的丫头,山雁和喜鹊皆已不再跟着她了。</p>
于是在接触一段时日之后,孔雀便自觉接过了这份差使,留心收集各路信息,以备王妃不时发问。</p>
此时笑道“此事奴婢倒听小安子说过一嘴,哪有什么机巧?那日赵安过去,便说王爷这是在借机罚他,求辛长史收留片刻。这头哄着人呢,那头就让小安子悄悄蹭摸到书桌旁,拿了官印便盖上了。那辛长史就算气得跳脚,却也无法了。”</p>
就这么简单粗暴?</p>
不过细细想来,这坑蒙拐骗的法子虽不光彩,却当真好用。</p>
难道辛升乾吃了亏,还能为此去上奏皇上替他作主?那他少不得也要落个保管不当的罪名了。</p>
所以还是王爷英明,辛升乾既用这样小人手段拖延着不肯配合,不如依旧让赵同这样小人再还回去。闹起来都是底下人的事,于做主子的又有何干?</p>
想通了,她就不纠结了。</p>
而院外领了罚的老庄,同样得意洋洋。</p>
刚刚赵同路过,顺带还奚落了他两句,“这么大热的天,您怎么在这儿站着?不进屋凉快会儿?”</p>
就是这死太监,抢了自己差使!</p>
老庄正憋屈着,王妃的处罚送出来了。</p>
老庄顿时胆气大壮,嘿嘿笑道,“兄弟办错了事,哪有脸凉快?这就听王妃的,自领罚去。要说府里没当好差使,应是挨十板子。我这老皮老脸,起码得挨二十才行!”</p>
说完,他一口气痛快将鸳鸯提出来的香薷饮饮尽,才道谢离开。</p>
赵同气得眼角直抽抽。</p>
看师傅不悦,当徒弟的赶紧打抱不平。赵安小声道,“有什么好得瑟的?领个板子还笑,真是脑子坏掉了!”</p>
可赵同一拂尘立即敲在他头上,也不说话,黑着脸就走了。</p>
赵安摸着脑袋,撇了撇嘴。</p>
真以为他傻么?</p>
王妃肯赏人板子,就是把人当作自己人了。师傅才领了回差使,便翘起了尾巴。如今看别人更受器重,自然是要妒忌了。可就为了这份妒忌,难道也要去领顿板子吗?那才傻透了吧。</p>
赵安心里虽嘀咕着,到底跟去伺候了。</p>
很快到了隔日,因要等着宁怀璧从衙门当差回来,所以宴请舅舅们便定在了傍晚。</p>
宁芳提前抽了点空,处理一件搁置了许久的事情。</p>
等候多日,喜鹊总算是迎来了她的审判日。但她的这个命运,却不由她来决定。</p>
一道屏风之隔的外间,她可以清楚的听到,宁芳在问赵丰年。</p>
“我不问你跟喜鹊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明白告诉你,你若要娶她,你们家的人,就得从下溪村管事的位置上退下来。你还要娶她吗?”</p>
浓浓的苦涩,从喜鹊的心底蔓延开来。</p>
她早该想到了。</p>
只是当时总是自欺欺人的觉得,二姐儿平素待她们那么宽和,应该不会这样绝情。</p>
却忘了二姐儿更教过她们,没有规矩,不成方圆。</p>
她家和赵家差不多,都是人丁兴旺的家生子,当主子的怎么也不可能把这样两家人放到一处管事。而她和赵丰年,细想起来又算得了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