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也不能老躲在爹的身后，所以这时候，她便坦率的说了，“爹说的是。这些年外祖和舅舅们对我家诸多照应，外甥女就算年幼，也是铭记于心的。所以四舅舅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来听听，能办得到的，我绝不推辞。”</p>
夏明达大喜，“就冲外甥女这话，舅舅我先干为敬！”</p>
他把面前一满盏葡萄酒灌下，这才张口，“四舅舅也不是想难为你，只是如今存俭得了功名，可家中那么些堂兄弟却都籍籍无名，大家心里难免不自在，就是我和你三舅舅走出去。都觉没面子……”</p>
三舅夏明昌忙道，“你说你的，别刮拉上我！我家出不了读书人，那是他们自个儿不争气。总不能为了那些不争气的孩子，让存俭也不上进吧？”</p>
夏明达横他一眼，不满道，“三哥你这人就是不实在！算了算了，你不要拉倒。芳儿你别怪舅舅厚脸皮，我老实说了吧，我就想着给你侄儿捐个功名。否则你堂堂王妃的外家，连个功名也没有，岂不让人小觑？”</p>
宁芳垂眸轻笑，这种小觑，她还真不在意。</p>
可宁怀璧怕是女儿不好回答，先替她开口了，“舅兄若是此意，倒不如多请几个好先生。回头若是孩子成器，大不了我舍了脸面，再去求求风荷书院的先生们就是。”</p>
夏明启忙道，“这才是正理！若你家孩子也肯好好读书，叫亲戚们怎么帮忙都可以。但你要买卖功名，是那么容易的么？”</p>
夏明达索性耍起无赖，“若能考得上，我至于舍了老脸在这说么？这不是考不上，才想求着外甥女的。好歹她如今可是王妃，办这点小事，应该不成问题吧？那官家子弟，多少考不上花钱捐功名的？你们宁家三房不也是花钱买来的？”</p>
看他把宁家也刮拉上，夏明昌听不下去了，“你也知道那是官家子弟，咱们这些商户人家怎么跟人比？就算是那些财大气粗的盐商，也得把孩子过继给有功名的族人，再掏出大把银子才能勉强捐个功名，可你舍得么？”</p>
夏明启更是怒道，“自己不说督促孩子上进，成天想着这些歪门邪道。就算给你捐个功名，也是连累名声！”</p>
夏明达给兄弟们说得下不来台，羞臊道，“横竖我不是求你们，行不行的，芳儿你给个痛快话吧！”</p>
宁芳轻轻一笑，“舅舅们莫急，其实这事，我还当真想过。”</p>
什么？</p>
夏明达眼睛亮了，可夏明启却急道，“芳儿你可别胡来！你年纪轻，不懂事，哪知这其中的深浅？”</p>
因近年支持夏存俭求取功名，常跟书院夫子们打交道，他算是对这些了解比较深的。</p>
商户人家捐买功名难，一个是难在出身，二个是门路。三个，也是更重要的，是难在找不到官宦出身的保举人。</p>
象宁家，本身就是官宦世家，那么若有子弟要捐买功名，自家就可以找到保人。</p>
但如果是商户人家，那些有功名的官宦人家替他们保举，是要承担连带责任的。</p>
万一这买了功名的人家，日后犯了事，被人拿住把柄，政敌就能攻击他的担保人。</p>
所以一般的官宦人家不是落魄到了极点，都不会轻易给外人做保举。有这资源，不如留给自家子弟。</p>
夏明启不是看不起自家兄弟，只是夏明达家的几个孩子虽没犯什么大错，却全给养成了纨绔性子。</p>
尤其分家之后，夏明启没少在大街上看到他们鲜衣怒马，招摇过市。</p>
这样的孩子，若是给有心人抓着把柄，人家犯不着整治一个小小的商户，却可以因此攻击英王府。</p>
夏明达急了，“大哥你这说的什么话？芳儿都说了没事的，你干嘛拦着？我知道你家存俭有本事，能自己考功名，但你那些没本事的侄儿侄孙，就活该看着他们憋屈死？”</p>
夏明启还想再说，可宁芳不欲让舅舅们再争执下去，弄得彻底撕破脸，抢先开口。</p>
“舅舅们都别争了，且听我把话说完。这功名虽好，到底只是个虚名儿好听。若遇到那些正经读书人，保不定还要受一顿奚落。于是我就想着，能不能干脆捐个官儿来做？回头问了问王爷，倒也可行。横竖是个虚职，又不领俸禄。只要不挑拣，捐个八九品的小官儿，咱们王府倒是可以去求个告身的。”</p>
这话一说，别说夏家三兄弟，宁怀璧都惊讶了。</p>
读书人求取功名为的什么？</p>
不就是为了当官么？</p>
若有现成的官做，除了那些一定要附庸风雅的人，谁还愿意花钱捐功名？</p>
夏明达豁地站了起来，激动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芳儿，你，你这话当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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