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芳道,“自然愿意。一早我就知道大舅舅必不肯接这官职,给三舅舅是最好的选择。我三舅母人也不错,对我家,对外祖他们一向出手大方。且戴良秋天就要入京了,他就算中不了进士,有个举人出身,想必王爷也能给他谋个官做。君眉表姐再跟着他,就显得出身低了些。先给三舅舅提起来,君眉表姐腰杆子硬了,自己好做人,戴良脸上也光彩些。”</p>
程岳笑道,“你怎知我会帮着戴良?”</p>
宁芳白他一眼,“王爷跟我还耍什么花枪?自家有人不用,可不是你的风格。”</p>
程岳道,“你跟你舅舅不也耍了花枪?明明说好的七品,非哄他们就八九品。给你外祖家的告身早求来了,也非按着不说。”</p>
宁芳眨眼狡黠道,“那不一样。若是外祖来,或是只有大舅舅一个,我绝对据实以告。可加上其他舅舅,就得讲些策略了。这就跟做生意似的,先告诉人家可以打个九折,会账时再给个八折,人家不也能多些惊喜?”</p>
“鬼灵精!”程岳轻笑一声,“不过你今儿做得很好,明儿送了你舅舅,就把心思放在王府请客上吧。”</p>
宁芳半真半假的皱起小脸,“全叔跟我说了,说要用我的生辰做理由请客。可我生辰都过了,还办宴会,会不会给人笑话?”</p>
程岳含笑抚过她的头发,“你可知京中王尚书的老母本是四月生日,谁知去年又在八月办了个七十大寿?可老人家分明才六十八,全因他家当时出了点事,不得不办一场安定人心。京城里的宴会,就那么回事,很不必较真。再说你是六月二十的生日,当时新婚不好办,回头补一个,算是很名正言顺了。到时多请些人来,你也多收些礼。咱家好多年没正经请过女眷了,可是亏得不轻。”</p>
宁芳撇嘴,“你还好意思说。你记不记得王府有多少年没正经宴请过女客了?二十年!都快二十年了,你确定我请了有人来?”</p>
程岳手指无意识的缠绕着她的长发,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丝怅然,“我记得的,上一回宴客,还是母亲过世的时候。她们都以为我那时还小,不记事,其实我是记得的。那时两个嫂嫂只顾着伤心,又要照顾我,所以连宴席也办得乱糟糟的。气得窦妈妈,哦,你不认得她,她原先是我娘的贴身丫头,后来嫁了人,做了管事娘子,发了好大脾气。在我面前哭着说,母亲那样一个要强的人,丧事却办得如此不象样子。故此一等办完娘的丧事,她就再也不肯在府里呆着,回老家看守祖坟去了。”</p>
宁芳才想劝他不要伤心,谁知他却拍起她的头,“所以小姑娘啊,你这回的宴会一定要办好,知道么?”</p>
走出竹屋,给凉风一吹,宁芳才发现,自己刚才稀里糊涂,都在那里头拍着小胸脯答应了什么。</p>
她,她要办一个京城绝无仅有的宴会,要让英王府重拾荣光?</p>
她怎么那么能吹牛啊!</p>
宁芳捂着脸,快要对自己绝望了。</p>
可当时眼前的男子,目光里实在是太过殷切,也太过忧伤了。让宁芳不由自主的就心软,就答应了。这会子就算想后悔,也晚了。</p>
美色误人呐!</p>
第二天,宁芳到底没能亲自去送几位舅舅。不是不想,而是身份悬殊太大了。如果她去了,反而会让人笑话英王府,宁家乃至夏家都没有家教。</p>
所以宁芳只能派了赵同,带着几个太监和一壶酒前去送别。至于礼物,那是昨天就送了的。</p>
至于派出太监,也不是因为他们特别能干,而是他们出现的本身,就象征着地位。</p>
普通人家,怎么可能有太监?</p>
所以夏家三个舅舅并不觉得羞耻,反而极其荣耀。</p>
在码头那儿,把宁芳送的一壶酒分喝完毕,然后非常高兴的上了汪思归替他们准备的快船,扬帆远去。</p>
只是等到船刚离了码头,三兄弟原本还喜滋滋的说着给老爹老娘带回去的官职,夏明启忽地叹息,“若是二弟能有消息,才是爹娘心中最大的记挂。”</p>
几兄弟听得无不伤感,只夏明达忽地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那日在妹夫府上,见到一个小兄弟,他长得就极象二哥!”</p>
这些年,夏明启就听不得跟二弟失踪有关的消息,顿时认真起来。</p>
“老四你是见着谁了?快说清楚!”</p>
那日两个兄长皆在外面,只有夏明达是见过汪念祖的。细想了想,越发觉得象了。</p>
“那日我就觉得眼熟,只一时想不起来象谁。今儿大哥这么一说,那小子除了黑些瘦些,活脱脱是二哥当年的模样。尤其笑起来的时候,特别的象。况且年纪也对。若二哥当年离家,再生了孩儿,只怕就是这般大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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