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这小丫头长得跟你不象,倒是你这大弟弟更象王妃。可见宁夫人的美貌,王妃没继承到太多。”</p>
说话的是上回在永宁长公主府参加婚宴时,就主动向宁芳示过好的杜老夫人。她这番打趣,明面是嘲笑宁芳不美貌,但实际上却是为了奉承没来的夏珍珍。</p>
所以宁芳听了只是掩面娇笑,“老夫人想说我长得粗糙,就直说吧,何必这么拐弯抹角?我这五妹妹生来体弱,不比我们几个姐姐粗野。至于我这大弟弟,自然也是被我带野的,倒是小弟弟最乖巧。去!都去找杜老夫人讨个赏,咱们姐弟几个,可不能白被人调笑了。”</p>
顺哥儿虽然腼腆,可对姐姐的话却一直是言听计从。宁芳一声令下,顿时勇敢的露着羞涩的小牙,怯怯笑着走到杜老夫人跟前。</p>
“今天是王妃姐姐的好日子了,也祝老夫人福寿康宁,喜乐绵长。”</p>
杜老夫人乐不可支,“赏赏赏,统统有赏!真好孩子,长得俊俏,小嘴也甜。”</p>
身后丫鬟顿时拿了准备好的荷包递给宁家几个孩子,只是刚发完,宁茵宁芸两姐妹,带着丫鬟端了糕点上来。</p>
宁芳笑着介绍,“这是我两个大妹妹,快过来拜见杜老夫人!”</p>
杜老夫人自然又夸好,回头微一示意,仍要打赏,可身后丫鬟却面有难色,手上捏着最后一只荷包,不知该给谁好。</p>
杜老夫人老眼一眯,很自然的就拔下手上的两只金戒指,一人给了一个,嘴上笑声不停。</p>
“这样水葱般的大姑娘,就该好生打扮。不要嫌老婆子带过的东西粗糙,留着你们姐妹赏人吧。”</p>
宁茵姐妹接了谢过,但旁观有些贵妇人却微露不屑。</p>
有那尖酸的还说,“老夫人不能只赏大的,不赏小的。这样厚此薄彼,可要闹得人家兄妹不和了。”</p>
杜老夫人微露窘意,好在宁芳主动接过了话。</p>
“就是这样不和,回头打一架更好!我在家时就是个霸王,惯爱作弄他们的。只如今大了,都不上我的当,实在是有些无趣。”</p>
她这一说笑,旁人倒不好说什么了。</p>
与宁芳交好的高燕燕便顺势道,“瞧王妃这样子,就是个促狭的。你们几个小姐弟,快出去玩吧,别又给你们王妃姐姐作弄了。”</p>
宁芳微一颔首,安哥儿领着弟弟妹妹先告退了,只把宁茵宁芸两个大姑娘留下。</p>
“我们家自我起,我打小就是个好嘴的,家里又纵容,早早就给我开了个甜品铺子赚零嘴。闹得如今妹妹们也不学好,都跟我似的爱瞎捣鼓。这些糕点倒也寻常,只亏得她们想了些新样子,卖相倒好。如今端出来给各位贵人太太们献丑,或肯赏脸尝尝,给个意见,也能让她们长进些。”</p>
杜老夫人心中暗谢宁芳刚刚解围,忙道,“旁人不管,我老婆子也是个好嘴的,快端来瞧瞧。哟!这个做的可真别致,我都舍不得吃了。这白里透红的,可是枣泥山药糕?却又有些不象。”</p>
山药可做不来这样晶莹透明,而里头红色的馅心瞧着象枣泥,却又闻不到枣子味儿。</p>
小小一只糕点做成五瓣梅花状,当中馅心只龙眼大小,整个一颗也才荔枝大小,极是精致小巧。便是女子,一口一个都是极容易的,且不易粘染唇上胭脂。</p>
宁茵笑道,“回老夫人,这个是莲子红豆糕,那个猫脸形状的才是枣泥山药糕。那绿色小兔子的是艾草汁做的青团,里面裹的是莲蓉馅。旁边黄色的莲花酥里,用的是夏日消暑的绿豆沙馅。”</p>
她往旁边看一眼,宁芸会意的接过话道,“因一会儿有宴,怕夫人小姐们积食,故此准备得不多,且尝尝吧。”</p>
杜老夫人还在细嚼慢咽,高燕燕已经每样尝了一个,极力称赞,“真好吃!你们家店铺开在哪儿,回头我叫人多称几斤回去。实不相瞒,如今我们老爷上了年纪,也爱吃几口零食,偏大夫交待,不许吃得太甜。倒是你家分量拿捏得好,清甜适口。还有没有偏甜些的?我小弟爱吃!”</p>
宁茵抿嘴笑了,“偏甜的不就是二姐姐卖的糖果么?夫人要是喜欢,回头我们一样送您一包,上面印有店址。不过小孩子吃太多糖,对牙不好,还是得管着些。象我家弟弟,一日就只得三颗糖,可不能再多了。”</p>
高燕燕噗哧笑了,“可不是么!只我那弟弟虽才十三,却极是难管。去年就硬要跟着我家老爷上战场,连我的话也不肯听了。回头姑娘要碰着他,可得帮我说说他。”</p>
这下子宁茵脸红了。</p>
人家小小年纪就上了战场,可见不是一般人。亏她还以为是跟自家弟弟这样的小家伙,这下子可闹笑话了。</p>
可高燕燕没笑话她,反而语带怀念的道,“当年我在金陵的时候,也遇到过一个宁家的女孩子,那时她年纪还小,却大方的拿了块重阳糕分我弟弟,只当时有事,也没细问是贵府的哪一位。”</p>
宁茵一下听得愣了。</p>
宁芳诧异道,“当时,戚夫人是不是还送了一个碧玺的别针给她?”</p>
高燕燕怔道,“正是。那,那我当时遇到的……”</p>
宁芳失笑,往前一指,“可不正是这丫头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