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平常都上不得富贵人家台面，也就是宁芳不怕丢脸，做了端到宴席上，偏偏还挺受欢迎。</p>
别看那些达官贵人平日里高高在上，嫌弃这些下等人才吃的东西，但事实上只要把味道做好，大半人都是爱吃的。</p>
但也仅限于在英王府吃了，象他们自家还是拉不下那个脸去做的。</p>
昌乐公主一面筷子下得飞快，一面嘴上假假道，“如今城外许多百姓连饭都没得吃，咱们锦衣玉食的难免罪过，偶然吃些小菜，也算是同甘共苦了。”</p>
宁芳感慨，到底是皇家的人脸皮厚，象这种话，她是无论如何说不出来的。</p>
为了让王妃的宴席上档次，这些下水可不是外头卖的大陆货，而是太监何善精心炮制的精品。</p>
所有卤水的汤底都是拿高汤熬出来的，里头的香料也是精益求精。</p>
为了把这些卤味调得好吃，据宁芳所知，象凤爪都是提前高汤煮了又拿油炸过，再放到卤汁里浸出味儿来的。所以吃起来既软糯，又不至于绵烂，香辣入骨，滋味十足。</p>
可就这一道菜的复杂程度，都够穷人吃几只鸡了。还好意思说同甘共苦，那宁芳也只能呵呵了。</p>
喂饱了肚里馋虫，昌乐公主才有心情说起正事。</p>
“王妃与谢探花乃是师兄妹相称，可知他家妹妹如何？”昌乐公主故作掩饰的一笑，“你别怪我爱打听，实在是我瞧着那姑娘不错，想替她保个媒呢。”</p>
您这又打算祸害哪一个？</p>
就知道她今日无事不登三宝殿，宁芳心中警铃大作，假意推托。</p>
“润娘虽来过我这里几回，但也不算特别亲近。谢探花虽曾与我爹有师徒名份，到底未曾朝夕相处过。是谢探花念着旧情，才管我叫一声师妹。润娘的亲事，我却是管不得的。”</p>
昌乐公主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神情，“行啦，眼看咱们两家都要做亲家了，能有个痛快话么？那姑娘要是跟你不好，怎么能把身上首饰都交你府上来打？我虽没别的本事，但衣裳首饰还是略懂一二的。她那天头上戴的簪子，跟你手上戒指显然一个师傅打的，是你府上新来的匠户手艺吧？”</p>
看宁芳摸着手上戒指，略有些不自然，昌乐公主越发得意。</p>
“那崔老头原先也给我叫去打过首饰，所以他的手艺我认得。你府上挑了他，倒也有眼光。不过你手上戴的，还不是他最好的手艺。他打的最好的蝴蝶触须，还有花蕊，都是会颤的，在那尖尖缀上细碎宝石，灯下一闪，可好看呢！就是打得太慢了，那回我叫他打一套首饰，预备过寿时戴，足足打了小半年。只等我派人去，赏了一顿板子，他才赶了出来。往后对这些匠户，你可不要客气，就得时不时让人提着鞭子过去候着，才不偷懒呢。”</p>
宁芳，再度无语了。</p>
昌乐公主说的首饰，崔银匠早跟她说过，也表示要打一套年下敬献王妃。可宁芳看一看，就没让他弄。</p>
那个工艺实在太复杂了，而且非常伤眼睛。</p>
要赶着年下戴，崔银匠不知得熬多少夜，她又不是没首饰，哪里就非要那个不可？</p>
于是虽拔了崔银匠足额的金银和珠宝，却并不催他，让他有空了慢慢做，倒是先给谢润娘把嫁妆打起来才是。</p>
只没想到，被昌乐公主看出来了。</p>
此时再否认显然不大好，但宁芳也不肯轻易承认，只是套她的话，“我也是看润娘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照应些罢了。实没那么亲近，不过若公主有意替她牵牵红线，我倒是可以转达一二。”</p>
昌乐公主本是托词，哪有合适的对象？</p>
信口胡诌道，“也不是我家孩子，是亲戚家的孩子。为人也是极上进有礼貌的，必不至于亏待了谢家姑娘。”</p>
宁芳一听这话，就觉得假。继续按照程岳教的，套她的话，“那敢情好。不知是寿宁侯府哪边的亲戚？”</p>
昌乐公主道，“此事也只是我心中想着，并没有跟人家说。若谢家姑娘没订亲，那回头我就好跟人开口了。”</p>
这是没准备，还是另有打算？</p>
宁芳微笑客套，“公主费心了。”</p>
昌乐公主忽地话题一转，“我这算得了什么？只是有时想想，我倒替王妃可惜。这年纪轻轻，怎么就……”</p>
宁芳佯装天真的追问，“我挺好的呀！有什么可惜的？”</p>
昌乐公主掩袖道，“你这傻孩子，还没开窍呢，哪里知道成亲的好处？白白蹉跎了岁月，辜负了这样大好年华。”</p>
宁芳略听出些意思来，恶心得差点没吐出来。</p>
大家又不是很熟，这样话，是能在别人家说的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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