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缙自己也不想人生地不熟的,就拖着新婚妻子去任上受苦。且他有心做些事情,这初来乍到的,倒是单身更加利索些。</p>
于是再接下来,这婚事程岳才算点了头。</p>
“看不出,秦家那小子倒有几分志气。他家若担心任上安全,我倒可以修书一封,让当地驻军照应些就是。”</p>
秦家一听,自然是大喜过望。</p>
程岳虽然一回来就交了兵权,毕竟是亲自往西北走了一圈,打了一路的仗。且他又不贪功,一路不知提携了多少将领,留下多少人情。</p>
有他这话,秦缙赴任,自然多了一层有力保障。</p>
再加上听说这个上进的侄子肯出去自己奔前程了,这回不仅是寿宁侯,连昌乐公主也肯出力,最终给秦缙谋到一个虽然清贫,但民风还不错的地方当县令去了。</p>
因如今已经快过年了,说好了等明天开春再去上任即可。</p>
在官职下来的那天,连骆姨娘都很是感慨。</p>
“从前倒是我狭隘了。如今缙儿肯出去,别说公主对我客气了许多,连夫人对我都不那么挑剔了。”</p>
想想也很好理解。</p>
从前秦缙在家,只是个倚仗父荫的富家庶子。就算中了进士,也谋了个文官,但还是摆脱不了吃祖宗饭的嫌疑。</p>
但如今他肯出去吃苦,经营自己的事业人脉了,那就不得不让人重视起来。</p>
于昌乐公主而言,这是给自己的儿子除去了一个竞争对手。</p>
于秦缙的嫡母而言,她两个女儿虽都嫁了做官的子弟,但谁知道往后女婿会不会在公事上和这个庶子有所交集?顺手多留份人情,又有什么不好?</p>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不管是骆姨娘还是秦孝弘,倒都觉得让秦缙离开这步棋走对了。</p>
骆姨娘甚至觉得,“亏得跟宁家结了这门亲事,否则咱们再怎么也舍不得走到这步的。”</p>
秦孝弘笑,“你起先还嫌人家啰嗦吧,如今可算知道人家的好处了?”</p>
骆姨娘有些不好意思,“那有嫌弃?我可一直都觉得宁家不错来着。如今想想,倒是这样读书人家真正有见识 ,连带着跟她们结亲也是有好处的。”</p>
这点秦孝弘也很赞同,“这亲事订下来,往后缙儿那里,咱们也可放下一半的心了。咱们儿媳妇可是跟英王妃一道,在宁老太太跟前长大的。人品性格必差不了,你就安心等着享福吧。”</p>
骆姨娘抿嘴笑着也很是满意,“虽宁家不喜张扬,但我想着该有的体面不能少,回头老爷请个有身份的去保媒呗。”</p>
秦孝弘道,“放心。我也只缙儿一个儿子,必不会亏待他的。”</p>
回头他果然请到一位早已致仕,却名声极好的老大人,去宁家给儿子提亲了。宁四娘作主,与人换过庚帖,就算是把亲事正式订下。</p>
这消息虽没有刻意张扬,但知道的人还是不少。</p>
比如韩祺,回娘家说起时,就挺感慨的。</p>
“原先我以为母亲替弟弟订下小谢大人的妹子,着实有些委屈了,可如今比起宁家结的这门亲,倒也不算什么了。”</p>
永宁长公主笑道,“你到底年轻,心气儿高,有些事情还不大转得过弯来。这成亲过日子,可不是门第越高越好。好比秦家,二房本来势弱,偏偏庶子又争气,越发衬得大房嫡出无能。此时若二房再给这庶子结个高门贵女,你想想新妇进门后,长房嫡母能有好脸色?倒不如结个门户低微些的亲事,反让人挑不出毛病。只要人好,身份略低些又有什么关系?”</p>
韩祺点头,“从前是我年轻。如今我冷眼瞧着婆家,几位长嫂的日子便艰难得多。倒不是云家有什么兄弟不和之事,只是既有这份家业人口,身为长房,要承担的自然就要更多。我虽也不是做不来,可想想委实累得慌。”</p>
永宁长公主道,“所以我才给你挑了如今的夫婿。既是嫡出,又不居长,杂事便少了许多。再有你的身份压着,任谁也不敢轻慢了去。想想你长这么大,我和你爹有没有拘过你的性子?骑马射箭都由着你了。如今就算嫁了,你夫婿也是个不挑理的。</p>
再说句不怕你恼的话,咱们不看别家,就看英王妃。她那小小年纪,成天得管着多少人多少事?动辄满京城的眼睛盯着,这样的日子,你受得了么?”</p>
韩祺耳根微热。</p>
她那一段少女心事,早在生活的磨砺下渐渐消散了。</p>
原先还觉得非程岳不嫁,可如今却觉得,英王府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p>
好在永宁长公主心疼女儿,看她神色微露窘迫,明显有了悔意,便不再多说。</p>
“横竖都是过去的事了,好在如今你也懂事了。只消给我添个白白胖胖的小外孙,我就欢喜了。”</p>
韩祺脸更红了,娇羞道,“这事我也着急,可就是没有怎么办?倒是相公体谅,还劝我放宽心怀来着。”</p>
永宁长公主笑道,“娘就逗逗你,哪里真心催你来着?你好好保重身子,新婚夫妇两三年才有身孕的多的是。这事急不来,也要讲缘份的。对了,我听说相国寺要做法会,你也去捐些香火钱,好生求一求你过世的爹爹保佑你。”</p>
韩祺含笑小声道,“这事,咱家未来的弟妹已经提醒过我了,还叫我跟着英王妃一块儿去。说她能旺人,原本她家几个女眷都是几年没身孕,可跟她一亲近,都心想事成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