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芳嗤笑,“那你信不信,我先灌你一碗哑药?”</p>
南湘儿又惊又怕,“你,你怎能如此?”</p>
宁芳道,“你都要毁我家名声了,我还当什么正人君子?自然先下手为强。”</p>
南湘儿指着她隆起的肚腹,妒恨道,“你就不怕有报应吗?当心生儿子没屁眼!”</p>
宁芳脸色一沉,如被触到逆鳞的母兽,“报应?请问我做什么了?不过是请表姐你回乡侍奉母亲和祖父母,教养幼弟,何错之有?倒是表姐,你在京城横行妄为,不知检点,不知你这个‘出家人’,又怕不怕报应!”</p>
南湘儿恼羞成怒,“我怕什么?我又不是正经出家,只是在家修行而已!”</p>
可她话音才落,梅氏冷不丁嘲讽起来,“原来大姑娘竟不是正经出家?那为何日日要最名贵的檀香,还要最上等的素缎做衣裳?还说这样供奉神仙,才得正果。”</p>
南湘儿被噎得无话可说。</p>
可她对着梅氏,可不需象对宁芳那样客气。于是怒而上前,抬手就照着梅氏的脸撕打下去,长长的指甲顿时在梅氏脸上挠出三道红痕。</p>
“贱妇!贱妇!要你多嘴多舌,要你多嘴多舌!”</p>
梅氏促不及防,给打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也不敢还手。只敢说,“你怎能这样,怎能这样?”</p>
还是宁芳身边的丫鬟瞧着不象话,给二人拉开了。</p>
然后南湘儿也开始哭,跺着脚嚎,“我不回南昌,不回南昌!”</p>
宁芳幽幽看她一眼,“表姐请安静些吧,否则我那丫鬟就真要灌你哑药了。”</p>
南湘儿终是有些怕了,半是哭泣半是哀求道,“我们好歹一块儿长大的姐妹,你怎么忍心如此害我?把我扔回南昌老家去,我这个样子,还要怎么做人?”</p>
她不说这话还好,听她这话,宁芳忽地似笑非笑看向她,只看得南湘儿心头直发毛,然后就听宁芳问她。</p>
“表姐既记得我和你是姐妹,可曾记得我大姐姐?她可还在宫里,日日做着药呢。要说她也是你一起长大的姐妹吧,可你当年怎么就那么忍心害她?”</p>
听宁芳提到宁萱,南湘儿有过一丝心虚,不过又很快犟嘴道,“那咱们和她怎么能一样?你爹和我娘,可都是外祖母亲生的,她又不是。”</p>
宁芳冷笑起来,“是啊,大姐姐说来,和我血缘浅薄。她的爹娘,也未曾给过我几分好处,可我为什么要这么在意她呢?</p>
因为我跟表姐你不一样,我是人,是人除了讲血脉,还会讲感情。大姐姐和我一处长大,虽不曾有什么好处送到我跟前,却总归诚心的给我做过几件不值钱的针线,也曾一起哭过笑过玩过闹过。我们有过姐妹情义,她也知道感恩我的爹娘,孝敬我的嫡亲祖母,这就有了我善待她的理由。”</p>
“但是表姐呢,我们的血脉亲近得多,可是你自小到大,哪处不是掐尖要强,时时不忘从我这里讨要好处?你又有没有时常尊敬我的爹娘,孝敬我的祖母?如果这些都没有,你又凭什么只因一点血脉,就要求我善待你?”</p>
她忽地挑眉,尖锐道,“要当真论起血脉,你和大舅舅也不深,如何就好意思在他身边吃住这些年,任他把你捧作掌上明珠?”</p>
这番话,总算把南湘儿噎住了。</p>
宁芳缓缓起身,“回去吧。趁我还念着祖母和我那苦命的姑母,最后一份颜面。你回到南昌,只要不作怪,我会亲自去信,让你祖母和继母给你寻个合适人家。荣华富贵不要想,但也不至于糟贱着你,且正经的过日子罢。你若不愿,便闭门做个老姑娘,总也不会短了你一份吃穿。若表姐实在要作怪,那我也只好让人把你毒哑,送到下溪村,过些大姐姐正在宫里过的日子了。你知道我的脾气,我说到做到!”</p>
宁芳转身走了,留下的南湘儿再看看梅氏,忽地厉声道,“那你把我房内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给我带上。少一件,我都不依!”</p>
这到底,还是服了软。</p>
留下的孔雀看她一眼,心想这到底是欺善怕恶惯了的人,多半还是会看点子眼色的。</p>
宁芳显然决心已定,这位表小姐眼见闹腾无望,也不敢再闹腾了,倒省了她好些事。</p>
只宁芳经此一番折腾,到底是有些累了。回房歪在榻上,不觉就迷糊着小睡了一觉。</p>
待醒来,天都黑了。</p>
梅氏早已回家,而南湘儿也被送出了京城。</p>
暖暖的橘黄灯火中,程岳在她身后垫了个软枕,扶她起来,“你大伯倒是乖觉,听说已把人送走,也没有来闹。只说要差人送些行李回去,我都替你应了。”</p>
宁芳在他手上喝了碗热水,方才说话,“这事我会不会办得太急?要是大伯真闹起来,总归是麻烦一场。”</p>
程岳道,“这种时候,宁可急一些,总好过亡羊补牢。你可知道,皇上今日在朝堂上,当众责罚了谢相国。”</p>
宁芳一惊,“是谢老大人?那不是个老好人么?最油滑不过,怎么连他也受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