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草眼珠俏皮一转，肃了肃声音：“本大人润润嗓子，我儿，你替我沏盏茶来。”</p>
魏泽马上接话道：“小大官儿，茶就别喝了，一会儿您浅睡，还是说案子吧。”</p>
“那我说了？你不准笑话我。”</p>
“嗯，说吧。”</p>
“这事已过去多年，想要找证据不太可能，最好的办法就是抽丝剥茧，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如果庆三无罪，那么另一个人一定在说谎，只需要从他口中找出漏洞，便可不攻自破。”</p>
她想起，卢管事来的那日，魏泽答应帮庆三，她还为此和他起了争执，那个时候，他告诉她，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想来他应该早有论断。</p>
禾草说完，发现魏泽正嘴角含笑地看着她，然后起身，走到一桌案边：“姨娘可为我研磨？”</p>
禾草不知他要做什么，卷起袖子，露出一截白莹莹的腕子，手执墨条，倒入清水，慢慢研着。</p>
魏泽手搦笔管，摊开一册子，落笔，笔笔藏锋。</p>
“按姨娘的法子写了帖子，交给县老爷，明日有好戏看。”帖子上只简单几句，点明案中疑点，陆明章为官多年，审案经验丰富，一看便知关窍。</p>
禾草眼中生出兴喜，嘴角咧着，觉得自己好像也不差。</p>
其实这些陈年旧案，要审也审得出来，端看执权者想不想查，这也是为什么庆三情愿散尽家财也找魏泽帮忙。</p>
庆三口口声声说自己无辜，却不敢赌，他自知名声已经坏得不能再坏，也深知人性，都说官字两张口，是清是浊，只在他们一念之间，却能决定一个人的一生。</p>
这场雨果真下了一整夜，到五更时候才放晴。</p>
吃过早饭，下人备了轿子请禾草前去县衙观案，魏泽早一步先去了。</p>
轿子从衙门口经过时，禾草打帘觑眼看去，门外已聚集了不少围观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垒垒叠叠，都是来瞧热闹的，想看恶奴怎样得到制裁。</p>
当年庆三从奴到主，不知红了多少人的眼，一夜之间得到丰硕的财富，多少人做梦都想不来，只能在背后嚼舌咒骂。</p>
如今见他落了灾，全都拍手叫好。</p>
好像庆三是他们所有人的仇人，终于大仇得报了。</p>
一个个手里拿着瓜子，嘴里一面啐着瓜皮，一面同身边的人认认真真低语两句，比官差们还像官差。</p>
路边还有叫卖瓜子水果的小童，不时有人买一把，然后加入到围观的男男女女中，开始“案前预审”。</p>
轿子并没在衙门前停下，而是绕过一个弯，进到一条巷子里，那里有一个侧门，轿子在那里停下了。</p>
来旺在这里候了多时，赶忙上前打起轿帘，把人引进门内。</p>
“主子爷交待，这间是专为您准备的，他同县令家的哥儿在另一边坐着。”</p>
禾草点点头。</p>
这是一间侧室，不算很大，两边齐整整摆着桌椅，一排镂空雕花隔扇，帷幕另一边是衙堂，从这里望去不仅能看到堂上全貌，还能看到衙门前围观的男女老少。</p>
在人群最前一排，禾草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p>
孙元娘，她也来了，只是她脸上的神情，禾草有些看不明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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