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上满是虔诚的信徒。</p>
他们大多已经在庙里进过香，迎面走来，一个个喜笑颜开。</p>
偶有结伴而行的姑娘，相互交换着签文，羞涩地说着什么。</p>
车夫要在山脚下看护马车，只有一个护卫和一个丫头陪孔花妩上山。</p>
好在山上的庙宇香火旺盛，山脚下有挑山工抬小轿。孔花妩付了几个铜板，乘坐小轿上山。</p>
转眼间庙宇就在眼前，她看着建在半山腰的道观，忽然想起一件事来。</p>
“听说太后也在这里清修，对吗？”</p>
护卫摇头道：“回禀小姐，这里太过喧闹，太后娘娘在山顶的望云台。”</p>
孔花妩是个聪明的姑娘。</p>
她不相信太后是为了清修搬来道观。</p>
成王败寇，历朝如此。他们孔家这回押对了人，是得势的一方了。</p>
“不在这里就好。”</p>
孔花妩清冷地笑笑，看向高大的道观。</p>
“走吧，”她迈步道，“去进香抽签，给月老磕头。”</p>
他们向前走去，没留意有个下山的身影忽然停住，看向她的背影。</p>
“孔家的人，”那身影站在一棵树下，自语道，“上山了。”</p>
他的手下意识摸向腰刀，人也转过身，像是在掩饰什么心事。</p>
雨一直没有停。</p>
成蔚然坐在窗前，凝眉看着院子里的水泡。</p>
地面已经积了不少水，那些水泡时而凝结时而破裂。</p>
她想起小时候自己曾偷偷踩水，被奶娘抱回屋子。奶娘说：“落滴起泡雨不停，非得下好几天。”</p>
梳妆的宫婢正为她盘起头发，一层又一层，云鬓高悬。妆奁上放着九十九枚发饰，要选出最合适的插入发髻。</p>
浓绿色的嫁衣平铺在桌案上，宫婢把炭火放入熨斗的盆腹，最后一次熨烫衣服。</p>
锦带喜盖挂在衣架上，看起来很喜庆。</p>
这是在为明日的大婚试妆。</p>
吉日已定，不会更改了。即便是下着雨，她也会嫁过去。</p>
院内的芭蕉树下有人影出现，周长安撑着一把黑色的伞走过来。</p>
大周的护卫服穿在他身上，英姿勃勃。</p>
“公主殿下，”周长安在门外扬声道，“明日陛下要亲自出宫迎亲，陛下特地让我告诉您，按照大梁的规矩，从这里到宫门口，殿下是不能下轿的。”</p>
宫里来的嬷嬷早就说过这个规矩，成蔚然闻言道：“本宫知道了。”</p>
但周长安似乎仍旧不放心。</p>
“殿下一定要记得，无论发生什么，不要下轿。”</p>
这反复的叮嘱反而让成蔚然有些紧张。</p>
因为没有梳妆好，她不方便出去，只好隔着纱窗问道：“是有什么事吗？”</p>
“没有。”周长安道，“大婚仪式繁琐，卑职会守在公主附近。”</p>
他神情沉沉，脸上倒无半点喜色。</p>
“有劳周校尉。”成蔚然轻轻颔首，铜镜里的她妆容细致，风华绝代。</p>
宫中勤政殿铺着一张舆图，上面细细绘制着大梁都城的街巷。</p>
萧闲凝神看了许久，手指点在大周使馆处，沉声道：“在这里，加强警戒。”</p>
对面的将军点头称是，随后道：“其实末将可以今晚出击，把他们一网打尽。明日陛下大婚，便不必顾忌这些了。”</p>
萧闲唇角挂着一丝冷笑，起身看了看窗外。</p>
雨下得很大，像是在刻意掩饰着什么东西。</p>
“打不尽的，也易出现冤情，”大梁皇帝看着雨幕，淡淡道，“不如就以孤为诱饵，让他们有多少本事，使多少本事吧。除恶务尽，大梁的百姓还等着盛世太平，孤不想再同他们缠斗了。”</p>
可这样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p>
年轻的将军看着皇帝的背影，担忧地低下头。</p>
舆图上的大梁都城可真不小，从使馆到达宫城，甚至要经过一处湖泊。</p>
荔园湖，会是生死地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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