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读卷的是高首辅，皇帝念其年长，允其站读。</p>
高首辅诵读的正是程卿的试卷。</p>
皇帝听得饶有兴趣，等高首辅读完了，还开口询问：“诸公可认同这份试卷中的见解？”</p>
高首辅不会把话说死，程卿在答卷里写得条理分明，但能不能执行，不好说。</p>
如果真的照搬程卿提出的建议去救灾，有许多困难要克服。</p>
想让灾民不喝生水，主动掩埋死者尸体，等到天灾降临时再实施肯定晚了，涉及到平日里朝廷对百姓的教化，实施起来不容易。</p>
再往深里说，老百姓们需要那么聪明吗？</p>
如果大魏的子民人人都识文断字，又用什么来区分士绅阶层和普通百姓！</p>
老百姓变聪明了，农民不认真种地，匠人不努力提高技艺，商人的野心变大……统治阶级的日子就不太好过了，高首辅就属于统治阶级，他细想程卿的见解，还是认为程卿过于天真。</p>
但皇帝显然极喜欢。</p>
每一科殿试，皇帝看惯了歌功颂德的文章，程卿这少年人的天真算是一股清流。</p>
高首辅体察圣心，就顺着皇帝本人的口风将程卿狠狠表扬了一番。</p>
十几个读卷官，夸程卿的占大多数，只有梅翰林说程卿的见解还稚嫩。</p>
“如果这样做就能防止疫病发生，会不会太简单了？”</p>
章侍郎狠狠瞪了梅翰林一眼。</p>
咋的，都到了现在，还想着逆风翻盘，要选那会试第二的谭京崖做状元？</p>
梅翰林唱反调，皇帝也不生气，还顺着梅翰林的说辞表示赞同：</p>
“虽是稚嫩，不失赤子之心，朕记得程卿是原江宁知县程知远之子，虎父无犬子，程氏的确人才辈出！”</p>
皇帝这样的盛赞让程六老爷连呼惶恐。</p>
读卷官们心想，皇上都一锤定音了，程卿的‘六元及第’跑不掉，诵读其他试卷，不过是走个过场，确定榜眼和探花罢了。</p>
文华殿内，皇帝点评试卷的同时，一群风尘仆仆的人到了京城。</p>
“老爷，小的们可是直接去尚书府？”</p>
“去尚书府。”</p>
三月十七，文华殿正在排这次殿试的排名吧？</p>
程知绪坐在马车内，想到的不是儿子程珪，而是侄子程卿。</p>
没想到程卿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p>
程知绪还未到京城就知道了程卿拿下了会元。</p>
有了五元及第，六元及第还会远么？</p>
没想到，第一个‘六元及第’竟出自南仪程氏，还是大哥程知远的儿子。</p>
想到此事，程知绪升了吏部侍郎的喜悦都淡了许多。</p>
他一路紧赶慢赶，就是要赶上三月十八的‘传胪大典’，本是想亲眼看着儿子程珪被唱名赐进士出身，如今更像是赶着给程卿观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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