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逞强。”</p>
“爷爷，有程大人在，您有什么不放心的，您就听我的，先回县里歇歇。”</p>
何婉一点都不慌。</p>
她已经看出来了，程卿施粥是真心的，但说发粮给流民们肯定是假意——程卿不是那等抠搜的性格，不愿发粮自有原因，何婉日常做生意同人打交道多了，隐隐约约猜到了程卿要做的事。</p>
谈生意都是这样，先抛出一个对方不好接受的条件，打溃了对方的心理预期。</p>
一开始就把底牌亮出来，多半要被人压价，人心不易知足！</p>
程卿把这样的手段用在了城外流民身上，何婉猜测程卿是要彻底收服这群流民。</p>
何老员外的确精力不济，想到长巾贼指不定这两日就要到了，怕自己累病了反倒成了程卿的拖累，见何婉做事有章法，也不再坚持留在城门处。</p>
虹县的知县被捆了，如今虹县县衙就成了程卿的临时据点，民夫们正把粮食往县衙里搬，何老员外要回也是回县衙。</p>
待休息好了，才能帮程卿做更多事，何老员外真的走了，留下何婉在城门口调派人手煮粥。</p>
程卿见火候拿捏的差不多了，才说出了第二个法子，那就是允流民进城，程卿管饭管药，但流民必须听从她调配，大家齐心协力，或能抵御长巾贼之祸。</p>
第二个法子出乎所有流民的意料。</p>
程大人竟许他们进城？</p>
流民再三相询确认，程卿佯装不耐：</p>
“你们领了粮自行离去，本官最是轻松，若要放你们进城，本官还要与虹县知县协调，你们这些人的衣食住行，样样都是麻烦，若淮南的旱情不缓，本官还要替你们谋后路，更别说长巾贼杀到，本官还要想办法守城，护你们安好——”</p>
若程卿一开始就把放流民进城的话抛出来，流民指不定要挑三挑四，认为是程卿求着他们。</p>
现在程卿故意演了这么一出，对放流民们进城不情不愿，流民们就觉得拿二十斤粮食走人和被放进虹县相比，后者才是真正好的选择！</p>
何况程大人嘴里虽然很为难，却又说要管大家的衣食住行，为大家谋后路，保护大家安全……这样的好官，活了几十年别说见过，连听都没听过呢！</p>
程卿越是为难，这些流民越是激动，好些人跪在了地上哀求青天大老爷发善心，程卿怕折寿，背着手闪到一边：“罢了，本官向来心软，见不得百姓流离失所，放你们进城的责任便由本官一力承担，米粥也快熬好了，你们先排队喝粥填填肚子，待本官进城和虹县知县商议下。”</p>
冯典史正好带着程卿需要的东西过来，听见程卿的话差点摔下马。</p>
和谁商议？</p>
知县大人不是早被您抓了么！</p>
或许自己迟迟没有升迁，不仅是没能高中进士？</p>
和程大人比起来，自己缺了一种千人千面，收放自如的天赋……冯典史都被震住了，流民们哪有冯典史的见识，听说程卿要为了他们去求知县，个个都对程卿感激涕零。</p>
香浓的稠粥熬好了。</p>
程卿让人在白粥里放了盐。</p>
缺盐分，人会没有力气，她还指望着这一两千流民干活和御敌，这几日真要把他们好好养养。</p>
程卿看着流民们乖乖排队喝粥，自己假装进城去找虹县知县“商议”，可怜虹县知县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的，还要做一次道具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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