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佑佑诚恳地说：“这事不归华夏书林管，但我可以托人帮你打招呼。应该会有补偿。”</p>
陈砚兮叹了一口气，用叉子卷意大利面，心里有无限感慨，但又清楚，文化的归属是政治问题，不可动摇。</p>
她点头，道：“国家总是高于个人的。”</p>
左佑佑知道她在想什么，也知道，她们彼此都属于国家的文化单位，站位自然不同。</p>
有国才有家。</p>
两个人对视一眼，左佑佑点了点头，默默喝了几口水。</p>
一顿饭吃得心思重重。饭后，左佑佑跑了一趟排版公司，把令人头痛的日记交给排版员方方。</p>
方方抿嘴笑：“左编辑，您现在有项目经费了？”</p>
左佑佑赧然，原来自己那点遮遮掩掩的小动作，人家排版员早就看出来了。</p>
左佑佑忐忑道：“有了，我手上有本书卖得不错，领导特意给我批了一些利润出来，灵活使用。”</p>
经费移花接木大法。</p>
方方对此接受良好，左佑佑福至心灵，突然猜到：“是不是别人也这么操作？”</p>
在左佑佑一再追问下，方方隐晦地给左佑佑指了指身边的纸稿。</p>
目之所及，全是成功学励志学厚黑学商业传记和鸡汤。</p>
这些是市场上卖得最好的书。</p>
堪称成功的《掌故逸闻》的印量为5万册，在经费自筹的非经典古籍项目中已经极为罕见了。但这5万册，不过是这类书的起印量。</p>
换言之，人家随随便便就能卖出去这些，相对于精工细磨的古籍项目，制作周期短、成本更低、利润更高。</p>
左佑佑懂了。</p>
自筹经费的古籍维护项目，全靠这些成功励志厚黑商业鸡汤演讲与口才的营收撑着呢。</p>
大众想成功，商人想成名，古籍想要钱，于是这个生态链就完美地转动起来，堪称win-win-win。</p>
嗡嗡嗡，三赢，赢很大！</p>
“以后我每年做十本成功之书！”左佑佑恍然大悟，激动攥拳，“每做五本，就奖励自己一个古籍项目。”</p>
方方“哈”的一下笑出了声。</p>
左佑佑总算不用自己把日记逐字逐句敲进电脑，心情好了许多。</p>
回程的路上，她边走路边玩手机，发现季老的马甲“林之季砥砺前行”给自己的《掌故逸闻》认认真真地写一篇长评，并被转载无数，她的好心情更是到达了巅峰，甚至在路上蹦跳了两下。</p>
回到办公室，柏辛树果然不在，应该去处理刚刚陈砚兮提到的移民携带文物问题。</p>
左佑佑就跑去找发行的小伙伴，调了销售数据来看。</p>
和她的心理预期一样。销售数据在经历过一个暴涨的阶段以后，呈抛物线状，逐渐趋于平缓。</p>
名人并不是万能的。季老的号召力虽然强大，但也有一个限度。</p>
一万册销售一空，估计都是被中国文化爱好者收入囊中。</p>
但加印的五万册，对于左佑佑而言还是有一些压力的。她在广告行业工作几年，和一毕业就进入古籍行业的人不同，对市场的嗅觉更敏锐，也更没有幻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