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万芷死后，时煜和卫清晏不曾入宫居住，宫里头就剩萧之安一个主子。</p>
但他最近忙碌，也就夜间才会回宫休息。</p>
今日他回到皇宫，刚沐浴洗去身上的血腥味，时煜便出现在他面前。</p>
“皇兄，您……您怎么来了？”</p>
问完他意识到这样问不对，太子哥哥是如今的掌权者，整个凤昭都是他的，这皇宫他自是想来就能来。</p>
反倒是他，早该出去立府了。</p>
但眼下凤昭事多，皇兄没安排，他便没好拿这小事搅扰皇兄。</p>
时煜深眸看了之安一眼，自打林万芷的事情暴露后，之安再也没叫过他太子哥哥。</p>
“过来接你去太子府。”</p>
萧之安微怔，“为何？”</p>
太子哥哥为何要接他去太子府？</p>
虽然这皇宫里头，多呆一刻都会让他窒息，他亦想着逃离。</p>
可皇宫不是他的家，太子府同样不是，虽然他希望那是。</p>
时煜一巴掌拍上他的后脑勺，“一家人住在一起，需要什么理由？</p>
让人收拾东西，你先随我走，最近累得厉害，你陪太子哥哥喝几杯。”</p>
萧之安没动。</p>
他望向时煜，只一眼，便很快垂了眼眸，“皇兄，你是不是为我杀人之事而来？”</p>
“杀了他们，你心里头松快了吗？”</p>
时煜见他不走，便索性寻了个位置坐下。</p>
“我不知道。”</p>
萧之安垂下肩。</p>
“我以为只要我想法子筹措粮食，就能解北地蝗灾之困，可依旧有那么多流民涌向皇城。</p>
因为饥饿，那个母亲没有母乳喂养孩子，便割了自己手指，以血喂婴。</p>
因为饥饿，许多流民为了争一个馒头打得头破血流，有老者因体力不济，非但没抢到馒头，反被人打死了。</p>
而皇城里头的权贵高门，家里每日依旧是大桶大桶的泔水往外倒，甚至有些人的粮仓里，好些粮食都发霉烂掉了。</p>
我如乞儿一般，每日同他们好话说尽。</p>
他们要么随意给那么点敷衍我，要么直接将我拒之门外，我只能去查他们的罪证，抓他们的把柄，甚至杀了他们。</p>
皇兄，我杀的都是罪大恶极之人，他们如她一般作恶，坑害百姓，他们死有余辜。”</p>
他口中的她，是林万芷。</p>
最近见多了人间悲惨，他怨怪林万芷的同时，更憎恨自己，憎恨自己从前袖手旁观，憎恨自己是林万芷的孩子。</p>
同时亦愧疚，自责，那些惨况皆因他的母亲导致，可他能弥补的实在有限。</p>
这些情绪让他无所适从，也让他内心深处生出一股戾气，遇上作恶的，他便想杀之而后快。</p>
“那你心里头松快了吗？”</p>
时煜再问一遍。</p>
萧之安神情痛苦，“没有。”</p>
杀了那些人，依旧弥补不了百姓的苦，就如她死了，可她留下的烂摊子还在，千千万万个百姓因她受苦。</p>
那个以血喂养婴儿的母亲，便不会因流血过多而死。</p>
被打死的老者，也不会甲子之年，还因家乡受灾，背井离乡来到皇城，最终空着肚子死在了皇城。</p>
“你可知一国建立，为何最先要制定律法？”</p>
倒也不必萧之安回答，时煜将人拉坐在自己身边，“无规矩不成方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