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萦躺在大理寺门口,像一条濒临窒息的鱼儿一样翕合着嘴巴,每一口呼吸都让她疼得颤抖。</p>
突然,她被人抱起,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醇厚馥郁的迦南香气息萦绕鼻端,和她手腕上那串迦南香手串气味十分相似。</p>
她勉强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是一片紫衣。</p>
魏萦用最后一丝力气,掏出衣襟里的那些证据。</p>
眼皮似有千斤重,意识模糊前,她感觉有滚烫的液体滴落在脸上,有人缓缓摘去了她一直戴在腕上的迦南香手串……</p>
“不要摘!”</p>
魏萦一个激灵,睁开了眼。</p>
大口大口的喘气,泛冷的窒息剧痛渐渐淡去。</p>
她抬手抚上胸口,那里并没有破胸而出的箭,只有剧烈跳动的温热触感。</p>
居然没死?</p>
她又下意识看向手腕,细白柔嫩的手腕上并没有迦南香手串,取而代之的是副血玉镯子。</p>
怎么回事?</p>
她环顾四周,轩窗开敞,帷幔轻遮,熏香袅袅,铜盆里放着净手的清水和皂角,旁边的小匣子里是堵鼻子用的干枣。</p>
这里又是哪里?</p>
她低头看看自己坐着的锦垫马桶——哦,她在净房。</p>
且浑身酒气。</p>
魏萦皱了皱眉,自她嫁给裴琅后,被他勒令不许喝酒,便再没碰过酒。</p>
这又是哪一出?</p>
“县主?县主?”有声音隔着门叫她。</p>
“这都半个时辰了,不会醉倒里面了吧?”门外人小声嘀咕,仿佛在和另一个人商量,“要不把门撞开吧?”</p>
魏萦眼中发涩,是她的贴身侍女飞霜!</p>
可她不是早就死了么?</p>
她迟疑着整理好衣裙,起身开门。</p>
门突然打开,外面的鹅蛋脸侍女立刻转忧为喜:“婢子还以为县主醉倒睡着了呢!差点就让流风撞门了!”</p>
瘦长脸的侍女抱剑而立,穿一身青色窄袖武服,面无表情地对她行礼。</p>
魏萦有些茫然。流风和飞霜都因救她而死,为何如今都在这里?</p>
“如今是什么日子?这是哪里?”她捉着飞霜的手问。</p>
主子这是醉糊涂了么?飞霜一脸讶然。</p>
“今日……今日是立秋啊,这是晋国公府上,咱们不是应邀来参加赏秋宴的么?您刚才不是输了飞花令,喝了许多酒么……”飞霜吞吞吐吐说道。</p>
魏萦脑中灵光一闪,瞬间想起,这是她十四岁时候的事。</p>
赏秋宴上她接不上飞花令,被罚的酩酊大醉,更衣回去,却听到那些人背地里嘲笑她是草包,怒不可遏,不管不顾冲上去要打人。</p>
之后,她便被冠上“草包县主”、“性情暴躁”、“野蛮彪悍”的名声。</p>
从此之后,但凡她做了什么出格的事,说了什么不恰当的话,这些坏名声便会被人重新翻出来,流言蜚语甚嚣尘上,断断续续再没停过。</p>
流言传的最凶的一次,就是她与裴琅私下定情之时。不知何人把他们定情的诗笺泄露了出去,成了街头巷尾的艳闻,被市井百姓指指点点,当成笑话看。</p>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硬是要下嫁给出身寒门的裴琅,还顶撞持反对意见的叔父,说道:“反正我名声不好,也没有什么门当户对的世家子弟会娶我。叔父为何不让我嫁给心仪之人?”</p>
魏国公被她气的连连叹气。</p>
她最终是如愿以偿了,却连累叔父婶婶背上了苛待孤女的恶名。</p>
父亲战死后,是叔父婶婶把她们兄妹三人抚养长大,她却被情爱蒙蔽双眼,伤了叔父的心,更是连累全家人入狱!</p>
何其愚蠢!何其窝囊!</p>
前世,她的一切悲剧,都是从这一天开始的!</p>
魏萦目中似乎有火苗跳动。重活一世,她怎么可能再重蹈覆辙?</p>
“主子,刚才婢子听见,她们在议论主子呢!说主子……更衣是借口,接不上飞花令才是真的。还说……总之太气人了!”飞霜气愤说道。</p>
果然和前世一样,魏萦冷冷一笑。</p>
“无妨,随我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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