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令裴鹤铭诧异的是,当晚她果然将箱内的所有东西一件件的摆在了府衙的那张长桌上。</p>
府衙经过重新修葺,被冲塌的地方垒砌起来,房廊的阶梯置了新的砖石,两块嵌在一起,脚踩上去有些松动。</p>
她将那些所谓的“证据”标注序列,再一本本的抱回自己的屋内,踏在石块上时,脚下趔趄差点摔倒。</p>
但她还算灵活,腾出一只手扶着廊柱,依旧不知疲倦的做这件事。</p>
张礼张盛几个护卫不得近身,只能在院外守着。</p>
府衙后院官家老爷住的居室所隔不远,裴鹤铭推开窗,正好看到院子对面的一幕。</p>
少女披衣坐在窗边,烛光温暖的映着她的脸,她一头秀发扎了个马尾绑在后脑勺,伏案认真的翻看书册,偶尔累了便会按揉双眼,但很快又埋头继续。</p>
屋里沙漏窸窣,已是亥时。</p>
萧陌拽了梁河帮他拎药箱,到了居室看到靠在榻边的裴鹤铭,手中也持了本书册,显然想从那些熟悉的字眼里找到蛛丝马迹,但一无所获。</p>
这是一份废了的证据,毫无用处。</p>
若不抓到赵傅两人,揪出上京背后的人,汴州水情这桩案子暂时是结不了。</p>
“公子,让萧先生帮您再看看伤,”梁河说着,打开药箱。</p>
萧陌撩袍坐在榻边的凳子,他平日清闲不稳俗世,但在此时,严肃又认真。</p>
“继续用药,一日三次,否则你身上的余毒不清,还这么来回折腾,真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萧陌说完,替他换药,然后净手离开。</p>
走之前也望了眼对面的窗,那小姑娘困的头一点一点的,好几次磕在桌上将自己疼醒。</p>
“也不知她怎么非得跟着你?”他自语一句,拂袖出门。</p>
裴鹤铭却唇角勾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而已。</p>
月上梢头,府衙一片寂静,直到了次日卯时,她于案边醒来,怕自己睡相不雅慌忙站起来整理衣袍。</p>
外院却忽然有人疾步过来,是朝着裴鹤铭的居室去的。</p>
天还未正亮,有些清冷,她披了件厚些的外袍,出门便看到裴鹤铭衣冠整洁的站在廊下同那人说话。</p>
说不到几句,裴鹤铭面色凝重,唤了侍卫出去。</p>
她扬声道,“大人,大人有伤在身……”</p>
裴鹤铭却根本没理会她,快步往院外走,反倒是梁江朝她望了眼,歉疚的拱手。</p>
这一早上,她过的不踏实,尤其是快到晌午,姚村那边送了信来。</p>
宋钰知她到了汴州,虽气恼,可走不脱身,在信中叮嘱她照顾好自己。</p>
送信的小将给她一个包裹,内里装着好些肉脯果干,也不知他从哪里弄来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