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昏地暗的睡了不知多久，再睁开眼，置身在柔软的床榻上，晕黄的灯光下，一抹熟悉的身影坐在榻边的凳子，见她醒来，将药碗放在一边。</p>
“你睡了半天，烧的喝不下药，是萧先生帮你扎针，身上的烧才降了些，”宋钰走上前，将她扶起来：“再喝点药。”</p>
宋清努力回想，昏睡前，她还在马车上，还在思索着证据的事，但后来渐渐昏沉沉的，坐不住就罢了，好像还被颠簸的滚到了车厢，现下摸着胳膊腿，还有些酸疼。</p>
“裴少卿呢？”她问。</p>
宋钰没好气瞪她一眼：“他早就走了。”</p>
她昏迷不醒，裴鹤铭用了件外袍把她包着，从车内抱下来，女孩小小的身子缩在他胸前，看不到脸，等宋钰上前揭开衣袍，她烧的两边脸颊通红，嘴里还说着胡话，什么裴大人，什么多谢，他现下想起来，仍是气的两眼发黑。</p>
可当着她的面，又不能说些过分的话。</p>
他生了会闷气，现在也消了大半。</p>
“现在什么时辰了？”</p>
“不用拐着弯的算，他走了五个时辰了，现在早就出了陈村，”宋钰端来药碗，准备喂她。</p>
宋清摇摇头，伸手要捧药碗：“我自己来。”</p>
“你还有力气吗，睡了这么长时间，别逞强了，”说着递了一勺过来，药汁很苦，她差点吐出来，宋钰立即捏了颗梅子喂到她嘴里。</p>
酸津可口，缓解了苦涩。</p>
喝完药，她出了些汗，想擦洗一下，便让人送了温水。</p>
绞帕子时，隐约听到外面砰砰的动静。</p>
她穿好外袍，掀开帘子借着营中火把看到不远的空地，张礼张盛几人趴在长条凳上，军中将士挥着棍子正一下下的打在他们身上。</p>
宋清吓了一跳，晃着酸软的腿往前跑，途中差点跌倒，亏得被人扶了把。</p>
等她勉强站稳，疾声制止：“住手，为何打人？”</p>
行军棍的将士解释：“大人说，是违了军法，当军法处置。”</p>
“他们是我的人，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动，宋大人也不可以，”她一把拽下粗如手臂的棍子，狠狠地扔在地上，如此简单的动作，却做得分外困难。</p>
张礼趴在凳子上歪首看过来，勉强笑了笑：“这是我们应受的，是我们没有护好先生，本来大人只训了几句，是我们兄弟几个心中愧疚，主动要求的。”</p>
她皱了皱眉，忍不住咳了几声。</p>
“行了，当时那种情况，怪不得你们，起来吧，”她去扶张盛。</p>
张礼揉着屁股，满脸的难过，其余俩人也都是同样表情。</p>
这几人如今是她手下的，不能随着别人打骂，她去了大哥的帐子，看到外面的参将，知晓白日的那场大雨让附近的河口又破了几处。</p>
宋清看参将一脸愁闷，想了想，轻声道：“别告诉大人我来过，我只是睡的骨头酸起来走走。”随后拢着衣裳转身往回走，不知不觉走到药庐附近，便进去找了凳子坐着休息。</p>
萧陌指挥医工捣药材，见到她，笑着道：“这会子看着没那么嚇人了，你不知道自己闷不吭声的晕倒在车里，马车把你颠的脑门都撞青了。”</p>
她摸摸额角，才发现缠了层细纱，这样一按还有些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