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裴宗瑞斥道：“闭嘴，胡说什么，这就是在家中，若是在外头，你有几颗脑袋够砍的。”</p>
裴宗耀却道：“子陵说的未尝不是如此，眼下究竟是什么情况，你我也看不明朗，但有一点，不要妄加揣度圣心，否则只会落得前朝傅婴的下场。”</p>
前朝的傅婴就是自视明白帝王心思，身居庙堂，得前朝皇帝器重，归乡之际，于故友闲聊言语间无不透出志得意满，醉酒后更是失言，道出前帝的隐疾，最后被他旧友告密，削了官籍贬为庶民，连舌头也被割去，成为口不能言者。</p>
裴骃想着堂弟心中定是不快，辞了两位长辈，便去大理寺。</p>
结果跑了个空，裴鹤铭常待的卷宗室，揉乱了的几团纸被扔在纸篓，有些落在门边的地上。</p>
裴骃捡起来拆开一看，乱糟糟的线条看不出究竟写的什么。</p>
但他知道，这是堂弟出门时最常做的事，当年二婶婶去世，子容把自己关起来，右手都快画废了，满屋子都是千奇百怪的图画，铺了厚厚的一层。</p>
稷书学院已是热火盈天，学生们竟在课上传纸条，交头接耳的讨论水情案后浮现的种种情况，向来以端礼稳重著称的几个学生也加入了激烈的探讨，于是这课也上不下去了。</p>
教礼法的朱先生一气之下，将几人拖到了门外走廊罚站。</p>
宋清坐在最后一排，与她并列的是另一位将军家的女儿，大发感慨道：“这种事就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杨家有了先帝的免死金牌，肯定最后全须尾的出来。”</p>
“免死金牌这么好用？”宋清将毛笔在纸上描摹出一只鸽子，底下标了小雪。</p>
她道：“当然，一条命，你说好不好用。”</p>
“那就是说，有人生，有人死。”</p>
虎毒不食子，杨敖是会为了自己的性命舍弃儿子，宋清心中笃定。</p>
课间休息，先生令他们在场外扎马步，宋清扎的稳当，便提前结束，听隔壁上政论课的同学说何院长在后堂，想着几日前半道而终的见礼，于是沿着走廊往后院走去。</p>
学院各处她十分熟稔，为了抄近路，从小道绕过去，只觉得四下安静的落针有声。</p>
“子容，你来了。”是何院长的声音。</p>
她停下脚步，有些进退两难，面前不远正对着竹厦的半弧窗扇，右手边是莲池，身后的羊肠夹道迫使她只能僵硬的一点点往后挪。</p>
此时便又听到另一道声音，含笑道：“今日是什么风，怎么把你吹来了？”</p>
宋清闭了闭眼，企图将自己隐在一片树影晃动中。</p>
“二殿下不也来了，”清润的嗓音在幽寂室内响起，如上等的乐器演奏的曲子，比往常听到的要温和，接着又听他道：“老师，抱歉这许久都未曾去拜访您。”</p>
“这不巧了，今日就见着了，还真是缘分使然。”清贵男子又笑。</p>
宋清恨不得此刻耳聋目瞎，她但凡能堵着自己的耳朵绝不会多听一个字。</p>
但现实是让人揪心的，她这个无心的偷听者，才知道原来裴鹤铭与二皇子同是何院长的学生，那岂不是都是她的前辈。</p>
她是该庆幸和皇子同出一门，还是该担心被发现后将她沉了荷花池子。??0??2</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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