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帮她换了腿上的药,有些犯难的看着裴鹤铭:“大人,她似有起烧的症状,身上的衣裙不能再穿了,另外,为防止还有其他伤处,需要再做检查。”</p>
御医到底是个男子,怎好帮她脱衣检查。</p>
裴鹤铭站在低矮的牢房内,头顶一扇通风的窗子半开,凉风便从那处灌进来,他皱皱眉:“窗扇只留一丝缝便好。”</p>
万主事唤了狱吏又是关窗又是送了几床干净的薄被铺在草堆上,见那少女脸颊慢慢潮红,的确是要起烧。</p>
宋清自重生后,身子骨并不算差,只是伤口被雨水泡过,此刻涂了药却还是肿胀疼痛,掌心的几道伤口被缠上纱布,她连最起码的拉拢衣袍的动作都难完成。</p>
她身上还是那件破损的衣裙,裴鹤铭眯了眯眼,上前一步屈膝蹲下颀长身形。</p>
一片浓重的阴影兜头罩下来,她下意识往后退,后背抵在冰凉的墙壁,直到退无可退,只能睁大眼睛瞪着面前的青年。</p>
暗影里,也瞧不出他神情,但他竟然闭上了眼,循着记忆摸到了薄被一角,两手一抖,将被子抖开裹在她身上。</p>
“放心,不会有事,吃了药便好好睡一觉。”青年温热的声音拂过耳畔。</p>
宋清耳骨酥酥麻麻的,像被蚂蚁咬了一口,她缩缩脖子,感到一阵热意直冲脑门,竟然晕乎乎的望着他道:“大人这话说了两遍了。”</p>
在刘夫人面前说了一次,她听到了,现下又重提一次,似要让她安心。</p>
她微微一笑:“我也没想到,自己是灾星体质,竟然走到哪祸事到哪里,只希望不要牵连到宋家。”</p>
她想改变的事太多,还是自己这种与天斗的行为触犯了天条,所以老天爷给她按了个灾祸倒霉体质以作惩戒?</p>
“不是,朝堂事诡谲多变,你进宫便踏入风波里,就算被波及也不是你的错,”裴鹤铭揣测到皇后的想法,心下有些歉疚,他虽闭着眼,却能感到少女滚烫的鼻息,羽毛一般喷拂在他唇角鼻尖。</p>
他捏了捏手指,侧回身子站起来,再睁开眼,眼里恢复清明。</p>
“有劳刘太医熬了药送过来,”裴鹤铭同御医道。</p>
那御医捋了捋胡须,对他这般体贴行为虽感诧异却还是点头:“这是医者的本分。”</p>
但裴鹤铭出了刑部大牢,直回大理寺,差梁江去一趟保国公府上,谢婉听说宋清人在大牢内,惊得手里的绣框落在地上,也顾不得快要到宵禁的时辰,换了衣衫便要和梁江一道去刑部。</p>
于夫人知晓拦不住,也明白宋家女儿与馥佩的交情,忙让后厨准备了些热粥吃食。</p>
谢婉则挎着药箱,另备了个箱笼,里头装的是些女子常用的东西,在于夫人的殷切叮嘱下漏夜赶到刑部大牢。</p>
壁灯昏暗,冗长的甬道阴翳潮湿,间或能听到囚犯的哭啼声,格外阴森恐怖。</p>
梁江梁河将箱笼抬到那间牢狱前,见公子站在木栏外,牢内厚厚的被褥上,少女似已经熟睡,薄被将她裹得密不透风,像一座小小的山耸起一块。</p>
“卿卿……”谢婉语带哽咽,看向裴鹤铭,后者已转过身来。</p>
裴鹤铭道:“今晚,恐怕要辛苦谢小姐了,本官会亲自去府上解释。”</p>
“不用了,我和大伯母祖父都说过了,卿卿是我知心好友,便是陪着她在牢内待几日又有什么关系,我还要多谢大人能想到谢家,否则,连这么一点事我都无法为她做了,”谢婉说完,俯身朝他行了个礼。</p>
狱卒在裴鹤铭示意下打开牢门,精铁的锁链哗啦啦响,将睡着的少女惊醒。</p>
宋清自被褥间探首,迷蒙着眼看到抹香色衣裙的女子,那女子的手温热暖和,抚着她额头。</p>
“怎么这么烫?”谢婉大惊失色,当即掀开被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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