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白不露声色，面上的笑意一如既往，淡淡地回道，“那又如何？吾早就知道了，也料到父皇和那个女人早晚会晓得的。”</p>
蔺阅见皇太女不以为意，也只好不再多言，默默地矗立。与其他太学弟子们一样，她们等待着开考。</p>
贡院内庄严肃穆，不少弟子们都焦虑地搓手剁脚的。在这里，历代的显贵之流竭尽全力展现自身才华、积极切磋交流学问。</p>
数不清有多少场考试在这里设立、举行，有多少青年才俊从这里接受洗礼，随后进入朝堂，一展宏图。</p>
太学祭酒李闻甫缓缓迈步，走到了贡院的正中央，声音嘹亮，明确补试规则，以确保严肃性和公信力。</p>
随即宣布，考试正式开始！</p>
众位世子逐个入场，根据抓周抓到的号牌，忐忑不安地进入对应号房。号房的方位，对于心态较弱的考生来说，其实大有讲究。</p>
上号，是指在所有号房的中心位置，取到上号着能够耳闻八方，听达四周考生例如研墨、书写、翻卷等响动。</p>
下号，往往处于最差的环境，建在茅厕旁，不免有阵阵腐臭气味，干扰本就心绪不宁的考生。</p>
身高马大的宁国世子图子邕是头一个入场的，避开了下号，想着自己运气不赖，但偏偏也高兴不起来。</p>
他抓到的既非是上号，也不是下号。等坐进去一看！</p>
怕什么来什么！图子邕被分到了广不容席的小号，号房明显比其他的更加窄小，他愣是低着头才进了号房。</p>
图子邕能想象到几个时辰下来，腰酸背痛都算是小事了。</p>
他勉强坐定，像是挤入蜂巢一般，两双腿只得露在外头。</p>
沈暮白和蔺阅都在号房中央位置，也算是不错的上号了。想着自己抓周就博得一个好彩头，接下来的补试，想来也一定能游刃有余地泼墨挥毫。</p>
详国世子柯以凯、政国世子屠琪霖被分到下号。</p>
一点小事都要死要活的柯以凯，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捏着鼻子，大声嚷嚷着，“这样的环境，怎么考啊！这是让我在茅坑上考试吗！！！”</p>
“肃静！”</p>
太学司业章培文拍着案几，向柯以凯训斥道，“不得无理取闹！不得辱骂威胁！再继续喧哗，立刻就将你拖出去！”</p>
柯以凯不敢再说，默默将委屈吃进肚子，只能作罢。</p>
在考场内，座无虚席的号房，每位考生都专注地低头审视着考题，只有纸笔划过的声响和沉重在贡院中来回。</p>
他们都知道，这场补试的个人成绩关系到他们背后代表的诸国，不能有所马虎。</p>
在学官们的严密看守下，衣袋里包藏小抄这些已经不再时兴。过时的作弊方式，一下子就会被学官们识破。</p>
欺瞒作弊愈来愈困难，太学子弟们不得不严肃认真地对待，唯有凭真才实学才是出路。</p>
世子们额间，豆大的汗珠都快滴落在卷面上。</p>
沈暮白捏着笔杆子的右手也不住地发抖，争分夺秒地越写越快，生怕赶不及收卷时间。</p>
时间流逝，李祭酒一声令下，所有考生停笔！</p>
所有的试卷都被收了上来。</p>
清点完毕后，众世子们依令散去，离开长谦堂。</p>
为使得学官们难于徇私作弊，所有卷宗糊名密封后，才由祭酒、司业及不同的六位学官逐一审批。</p>
前一遭才出了窃卷，太学司业章培文放心不下，随意点了其中已经糊名的一卷，说要抽查。</p>
没想到，这一看，就抓了个正着！</p>
“关节条子！”章司业连忙拿起这一卷给李祭酒看，“这里故意写了两个夫也夫也，像是提前约定好的字眼，书写位置也在卷宗中心，像是故意而为之！”</p>
关于关节条子，是一种新的舞弊方法，考生贿赂学官，两人约定在特定位置写上特定的词字，即使糊名后，也能让私下勾结的学官在批阅时轻松找出并给予“优待”。</p>
在三令五申下，太学弟子们中依然有心存不轨、胆大妄为者，试图以此蒙混过关！</p>
年纪上去的李祭酒眯着眼睛，要将这卷宗瞧得仔细！</p>
“胡闹！”待看清后，李祭酒愤怒不已，誓要抓出作舞弊之人。</p>
章司业和李祭酒又惊闻一个摆在眼前的事实：皇太女作证窃卷的梁辛已被押入金狱，但仍然有人通过关节条子行舞弊之实！</p>
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了。</p>
这世子中舞弊范围之广，不仅仅只有梁辛一人？</p>
要么就是，他们抓错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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