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祯锲而不舍地继续问：“那今年硕士生的题是谁出啊？”</p>
温少卿回忆了一下，“听说是秦院士自己出。”</p>
“秦院士自己出？！”钟祯哀号一声，“糟了，糟了……名捕又重出江湖了……噩耗啊，噩耗……”</p>
边念着边哭着回了房间。</p>
丛容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指指钟祯离开的方向问温少卿：“他的病是不是越来越严重了？你们医院精神科的床位不紧吧？我需不需要提前给他预定一下？”</p>
温少卿很认真地分析了一下，“医学生的考试范围太大，考前压力大，疯疯癫癫的也属于正常现象，考完试就会好了。”</p>
两人再次回到卧室的时候，丛容的脸一下子又红了，床上还残留着刚才两人忘情的痕迹。她躺下的时候，被子上还残留着温度，不知是她的体温还是他的体温。她忽然有些喘不过气来，深吸了口气，空气中似乎有种别样的气息，似乎是他身上的味道，又似乎是别的味道，总之她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了。</p>
可温少卿却没有丝毫异常，也不再提刚才的事情，帮她掖了掖被角，“快睡吧。”</p>
丛容忽然想起什么，扫了眼床头的《婚姻法》，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握着他的手，迟疑了一下很是为难地开口：“其实……法律上并没有‘老婆’这个说法，老婆在法律上的称谓是‘配偶’。也就是说，法律只承认配偶，‘老婆’这个词不受法律保护。”</p>
温少卿一愣，继而一脸疑惑地看着丛容。</p>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温少卿才终于明白她在说什么，忍不住低声笑起来，“丛容，你早晚是我配偶，这话听上去怎么那么心不甘情不愿呢？果然论起不知情识趣来，没人比得过丛律师。”</p>
丛容的手忽然缩回被子里，皱着眉嫌弃地开口：“你快走吧，我要睡觉了。”</p>
温少卿起身坐到了窗边的贵妃榻上，继续看刚才没看完的书，“我还是等你睡着了再走。”</p>
丛容因为害羞也没理他，翻身背对着他闭上了眼睛。</p>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听到温少卿声音，“你不用受法律保护，我老婆当然是由我来保护。”</p>
他的声音太轻，似乎只是在她耳边一晃便飘走了，她挣扎了一下还是睡了过去。</p>
温少卿又看了一会儿医学资料，看她睡熟了，才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丛容那部中了毒的手机，插上耳机，开机，屏幕上再次出现了那个面目狰狞、满脸是血的白衣女人。</p>
他盯着屏幕看了许久，似乎在看画面，又似乎是在出神，半晌过后忽然勾着唇笑了一下，再次关机，转头去看床上的人，目光沉沉。</p>
她是个极自律的人，睡相很好，从入睡开始就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过，背对着他只留下一个单薄的背影。</p>
可就是这个单薄背影的主人站在他面前，神采飞扬地对他说，她会在她的领域里横刀立马护他周全。</p>
那么，他也会在其他地方护她周全。</p>
第二天早上，丛容一睁开眼睛就往窗边的贵妃榻看过去，竟然意外地看到温少卿还坐在那里，不知是睡醒了还是根本就没睡，不过看上去倒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p>
丛容对他出现在这里不觉得奇怪，她觉得奇怪的是昨晚竟然没有做噩梦，难道是因为温少卿？他常年待在医院里，见惯了生死血腥，所以特别镇得住？镇宅之宝？</p>
这么想着她又开始上上下下地打量起温少卿来，“你一晚上都在？”</p>
温少卿大大方方地任由她打量，“嗯。”</p>
丛容又接着问：“一晚上没睡？”</p>
温少卿指了指手边的书，“睡了一会儿。”</p>
丛容张了张嘴，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p>
为什么你熬了夜脸都没洗还那么好看？</p>
“你可以再睡会儿，我带让一让出去跑步。”温少卿边说边收拾好手边的电脑和书站起来，又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示意丛容，“一会儿起来的时候拿冷水敷一敷眼睛。”</p>
丛容这才后知后觉，只顾着看别人熬了夜没洗漱好看了，完全忘了自己刚睡醒的邋遢模样了！</p>
温少卿前脚刚走出卧室，后脚她便冲到了洗手间，站在镜子前仔仔细细地看着自己。</p>
头发是吹干了才睡的，她睡相还不错，头发还好，脸上也还好，只是眼睛……</p>
她昨晚不过就掉了两滴眼泪，眼睛怎么会肿成这样？把她的单眼皮生生肿成了双眼皮。</p>
怪不得刚才温少卿一副欲笑不笑的模样，脸上还知道收敛下，心里大概早就笑开花了吧？！</p>
钟祯又蹭进厨房，围着温少卿来来回回迂回了几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又问了一遍温少卿：“老板，您前天真的没睡在我表姐家？”</p>
温少卿看他一眼，“以我跟你表姐的关系，我睡在她家也会睡在主卧，为什么要睡客房？”</p>
“你说得对啊……”钟祯恍然大悟，这下终于放心地走了。</p>
温少卿看着他的身影叹了口气，“重点抓成这样，这孩子多半是傻了……”</p>
吃完了早饭，温少卿和钟祯去了医院，丛容没去律所，在家里办公。那件事一直没解决，昨晚那封有毒的邮件又让她心有余悸，一天下来，效率极低，她索性关了电脑补觉。一觉睡到温少卿来敲门，她睡眼蒙眬地看着门外的人，“下班了？”</p>
温少卿递了个扁长的盒子给她，神色有些诡异，“你的快递。”</p>
丛容接过来扫了一眼，“怎么在你那里？还打开了？”</p>
温少卿脸上的神情更加诡异了，“嗯……地址写的我家，没写收件人，我以为是给我的就打开了，然后发现好像不是我的。里面有张刷卡凭条，上面的签字应该是周程程的名字，我猜大概是给你的。”</p>
“给我的为什么寄给你？”丛容一脸疑惑地掀开盒子，看了一眼便红了脸，啪一声合上，轻咳一声，神情颇为不自然地撇清自己，“应该不是给我的，可能就是放在我这里寄存。”</p>
这下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满脸诡异了。</p>
温少卿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什么都没说便转身回了对门。</p>
丛容关上门就给周程程打电话，直接兴师问罪，“你这是干什么？”</p>
周程程依旧是一副欢脱的模样，“收到了？我是按照你的尺码买的！你记得穿！”</p>
丛容无奈地捂住半张脸，扫了一眼盒子里那件白色镂空蕾丝睡衣（肚兜、睡裤，外面一件薄纱长袍），“你到底什么意思？”</p>
“那天我看到你的睡衣啊，款式太保守了！温少卿看了会没有感觉的。我特意选了白色的，布料虽然少，可配上这个颜色真可谓是又清纯又性感啊！店员还给我推荐大红大黑的，她们哪里知道什么叫清纯的诱惑啊，你说是吧，容容？”</p>
丛容越看越觉得碍眼，伸手过去盖上纸盒，“不好意思，清纯的诱惑什么的，本人驾驭不了。”</p>
周程程立刻反驳：“你可以的！”</p>
丛容头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周大小姐啊，我跟温少卿是邻居，不是同居。”</p>
“哈！”周程程愈加兴奋，贼兮兮地提醒，“睡裤都帮你系过了……”</p>
丛容无言以对，“那你直接寄给我啊！寄给温少卿做什么？！”</p>
周程程笑得更开心了，“他看到了？”</p>
丛容恶狠狠地回答：“废话！”</p>
“哈哈，我是让他有些幻想和期待啊。”</p>
“不好意思，我们目前都没有那方面的需求和计划。”</p>
“不是让你真的和他那啥，这是先让他对你有欲望，慢慢积累，心里痒痒的，却就是吃不着，时候到了就水到渠成了。那谁不是说了吗？爱需要做出来。谈恋爱嘛，情趣最重要，你智商那么高，应该懂得。”</p>
“……”</p>
丛容无言以对，偏偏周程程还在兴高采烈地规划着，“你看，如果你跟温少卿是楼上楼下，以后可以打通了做复式，可你们是对门，怎么打通呢？”</p>
丛容及时堵上她的脑洞，“你想太多了！”</p>
周程程顿了一下，完全无视丛容的抗拒，开始自说自话：“也是啊，反正那一层只有你们两户，打不打通又有什么关系。”</p>
丛容烦躁地扯了扯头发，“我挂了。”</p>
周程程在她挂断之前还交代，“记得穿啊，丛律师！”</p>
丛容看着屏幕上通话结束的提醒，叹了口气，又看了看矮桌上的礼盒，更加烦躁了。</p>
丛容又休息了两天才去律所上班，午饭时间接到电话，她一听便打算挂断，那边忽然开口：“听说丛律师的父母在S市，需不需要我抽时间去拜访一下？”</p>
丛容把手机重新放回耳边，皱着眉问：“你想干什么？”</p>
那边笑了两声，“不想干什么，就是觉得丛律师最近应该受了不少惊吓，想请您吃顿饭压压惊。”</p>
丛容闭上眼睛长出了口气，很快又睁开，“时间，地点。”</p>
半小时以后，丛容便坐在了一家私人会所的房间里。她看着满满一桌子菜有些头疼，这些菜看上去还不错，可她没有吃饭的心情，和谭司泽、上官易对视了一眼后，看向对面两个人中年轻的那个，“梁先生，我之前说得很清楚了，这个案子我不会接的，您找别人吧。”</p>
那个和丛容年纪相仿的梁先生不屑地笑了一下，“做律师的哪有不接案子的，开个价吧。”</p>
丛容勉强地扯了扯嘴角，“不是钱的问题，按相关法律规定，如果委托事项违法、委托人利用律师提供的服务从事违法活动或者委托人故意隐瞒与案件有关的重要事实，律师有权终止代理。您这个案子我没兴趣，就算勉强接了也不会尽心，对您也是有害无益，您何必这样呢？”</p>
谭司泽不等对方开口便笑着接话：“我们律所还有其他优秀的刑讼律师，梁先生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引见一下。”</p>
梁庚嗤笑了一声，“丛律师这是不给面子吗？敬酒不吃吃罚酒？”</p>
一句话说得三个人同时皱眉，年长的男人很快不赞同地看了梁庚一眼，“哎，怎么能这么说话？没礼貌！”说完又对丛容笑着道歉：“不好意思，我这个侄子一向沉不住气，丛律师在商事犯罪方面是专家，我们慕名而来，是很有诚意的，丛律师有什么条件尽管提。”</p>
丛容看着梁平周，这个男人虽然一直笑着，却比梁庚更难缠，笑里藏刀比当面掀桌更可怕。</p>
丛容摇头，“没什么条件。”</p>
她正婉拒得头疼，看样子对方马上就会翻脸，半威胁半利诱的话说得她的耐心也没了，刚想掀桌走人，包厢门便被推开，钟祯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看着里面愣了一下，又看了看包厢名，“哦，不好意思，走错了。”</p>
他看到丛容又笑起来，“表姐？怎么是你啊？”</p>
丛容警惕地看了对面的人一眼，她不想把钟祯卷进这件事来，便给他使眼色，“嗯，跟客户吃个饭，我们有正事要谈，你快出去。”</p>
谁知钟祯却推开门走了进来，“这么巧啊，温老师在隔壁请我们吃饭，要不要一起吃？人多热闹嘛！”</p>
丛容走了几步拦住他，拉着他快步往门外走，面上却不疾不徐地开口：“你们温老师请你们来这种地方吃饭，挺有钱啊？”</p>
钟祯摆摆手，“不是，不是，是有人请他，我们跟来蹭饭。”</p>
才把钟祯带出包厢，丛容就看到温少卿站在走廊上，看到她笑着打招呼：“这么巧。”</p>
丛容看着他不说话，是挺巧的，巧得有些刻意。</p>
这家会所和医院在两个方向，就算不堵车，也有四五十分钟的车程。大中午的温少卿横跨大半个城市来这里吃午饭，实在是有些诡异，而且……</p>
她扫了一眼他的毛衣衣摆，微微露出了里面的蓝色刷手衣，连衣服都来不及换，谁这么有面子让他跑这么远来吃饭？</p>
丛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身后略带惊喜的声音响起，“哟，温公子！”</p>
刚才在饭桌上还对她威逼利诱的梁平周此刻却和颜悦色地冲到温少卿面前，热络地跟他打招呼，这变脸的功夫让丛容叹为观止，脸上的笑容看上去也真诚多了。</p>
温少卿看着他问：“您是？”</p>
梁平周立刻掏出名片递过去，笑着解释：“您肯定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您啊，前几年您家老爷子过寿，我有幸见过您。”</p>
温家一向低调，就算是几年前温老爷子过寿也只是请了关系亲近的人。温少卿不好直接驳他的面子，轻笑了一下，转头问丛容：“你们吃得差不多了吧，要不要来我这边坐一下？”</p>
丛容正巴不得呢，迫不及待地点点头。</p>
谭司泽和上官易整顿饭都在致力于帮丛容脱身，现在看到温少卿犹如天神降临，“快去吧，快去吧！”</p>
丛容才刚抬脚就被人拦住，梁庚轻蔑地看了温少卿一眼，“丛律师，我们可还没谈完呢？”</p>
丛容冷着脸避开他的手，眼底带着厌恶，“梁先生，该说的刚才我都说得很清楚了，我想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谈的了。”</p>
温少卿上前两步把她拉到身边，看了那个人一眼，“这位丛律师是我朋友，强迫女人不太好吧？”</p>
梁庚紧跟过来，看了一会儿斟酌着问：“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朋友？”</p>
梁庚看着两人翻了个白眼，笑得猥琐，“哟，没看出来，丛律师原来还接这种业务啊？”</p>
他的语气轻佻，温少卿一贯温和平静的眼眸瞬时变得深邃幽暗，淡淡地开口：“女朋友。”</p>
一时间气氛有些紧张，旁边包厢的门忽然打开，萧子渊从里面走出来，环视了一圈之后才看向温少卿，问道：“少卿，怎么了？”</p>
梁平周看到萧子渊，立刻又点头哈腰地走过去，“萧部。”</p>
萧子渊淡淡地点头，然后转头跟丛容打招呼：“弟妹。”</p>
丛容知道萧子渊这是在给她撑面子，可这两个字一出，还是让她忍不住僵了一僵，看看萧子渊，又看看温少卿，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p>
温少卿抬手在她腰上微微施力，笑得眉目舒展，“应他啊。”</p>
萧子渊这人气场太过强大，丛容半天才鼓起勇气和他对视了一下，淡淡笑着点了一下头，算是应了。</p>
梁平周大概看出了什么，萧子渊既然叫她一声弟妹，那丛容肯定不是温少卿玩玩就扔的女伴，很快笑着圆场，“误会，都是误会，真的不知道丛律师原来是……真是不好意思，之前对丛律师多有得罪，改天一定登门道歉。”</p>
说完又客客气气地征求温少卿的意见，“温公子，您看呢？”</p>
“道歉就算了，别再打扰是真的。”温少卿扫了梁庚一眼，脸上的表情极淡，只是那一抹深不可测的威慑恰到好处地收在眉宇间，和平日里儒雅温和的形象大相径庭。</p>
这样的温少卿连丛容都有些怵了，一直默默低着头没开口。</p>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您先忙着，我们就先走了。”梁平周说着便拽着梁庚进了包厢，便走还边去拍他的脑袋，“你不长眼啊！温家的人也敢招惹！”</p>
年轻男子边躲着吸气边反驳，“什么温家啊？！别打我了！疼！”</p>
谭司泽和上官易也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反应过来，对视一眼后，打了个招呼果断撤离了。</p>
温少卿看看丛容，“一起吃？”</p>
丛容立刻摇头，“不了，不了，我还要回律所，你们吃吧。”</p>
钟祯立刻抱住丛容的大腿，“表姐，表姐，我和你一起走！”</p>
丛容点头，“好啊，好啊！”</p>
看着姐弟俩看似镇定实则慌乱的脚步，萧子渊抿唇一下，“你吓到你未来夫人和小舅子了。怪不得那么着急大中午地拉着我来这种地方吃饭。”</p>
温少卿一脸理所当然，“用一下怎么了？又不是白用的，都说了你结婚会帮忙。”</p>
萧子渊满意地点点头，“你那个邻居倒是挺有骨气的，说不接就是不接。”</p>
温少卿满脸不赞同，“不是邻居。”</p>
萧子渊疑惑，“不是邻居？”</p>
温少卿笑了笑，“你刚才不是都叫弟妹了吗？”</p>
萧子渊也跟着笑起来，“你这是承认我是你哥了？”</p>
温少卿脸上的笑容一滞，“呵呵。”</p>
萧子渊也不介意，“饭还吃吗？”</p>
温少卿抬手看了一眼时间，“我下午还有台手术，你自己吃吧。”</p>
萧子渊摇头，“我也走了，你开车送我回去。”</p>
温少卿皱眉，“我做了一上午手术，下了手术就过来了，水都没喝，让我休息一下吧！”</p>
“可以。”</p>
萧子渊难得好说话，温少卿还没来得及疑惑就听到下一句。</p>
“到时候帮我写喜帖。”</p>
温少卿一顿，“打印就行了啊！”</p>
萧子渊慢条斯理地坚持，“手写。”</p>
温少卿睨他一眼，“那你自己写啊。”</p>
萧子渊笑了一下，温温和和地威胁，“你确定以后漫长的人生路上不会再有需要我的时候吗？”</p>
温少卿咬牙切齿，“……萧子渊。”</p>
萧子渊挑眉看他，“怎么？”</p>
温少卿深吸一口气，“没事，我自己打车走。”</p>
刚打上车的姐弟俩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p>
钟祯拽着丛容的衣袖问：“表姐，表姐！温老师刚才的样子好可怕！他为什么忽然黑化了？”</p>
丛容目视前方，显然也受了惊，“不知道……”</p>
钟祯拍拍胸口，“那他以后会这么对我吗？”</p>
丛容摇头，“不好说……”</p>
这件事被温少卿无声无息地解决了，却让谭司泽和上官易极度震撼。</p>
丛容只是含糊地说是温少卿找了朋友帮忙，可谭司泽还是有些见识的，萧子渊这枚政坛新贵他没理由不认识，就冲萧子渊那句“弟妹”他就认定了温少卿绝对不是一个外科医生那么简单，她也只能含糊过去。</p>
丛容的手伤得确实不严重，过了几周便去医院拆石膏。拆石膏的时候，恰好温少卿有手术，钟祯便自告奋勇地前来陪伴。</p>
临拆前，小护士指着温少卿签名的地方腼腆地问：“这块拆下来能给我吗？”</p>
丛容犹豫了一下，还没开口就听到钟祯一口回绝的声音，“当然不行！”</p>
小护士看看丛容，又看看钟祯，一脸惋惜。丛容冲她笑了笑，又瞪了钟祯一眼。</p>
钟祯完全不为所动，欢欢喜喜地蹲在角落里敲敲打打半天，捏着一块圆润的石膏笑呵呵地回来了。</p>
丛容看了看那块石膏，又看了看钟祯，“不给我吗？”</p>
钟祯宝贝似的护在胸前，“给你干什么？又不是你的！”</p>
丛容一脸莫名，“从我手上拆下来的，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啊？再说了，你留着这东西干什么？”</p>
钟祯贼兮兮地笑，“我一会儿拍张照放到医院论坛上去拍卖，多得是人出高价！至少一顿大餐是跑不了了！哎，我真是个奇才啊！”</p>
自从温少卿不让他偷拍汇报每天的动态之后，他的伙食差了很多，总得想办法补贴一下啊。</p>
丛容没有说话，半晌才开口：“你手机键盘不是用的九宫格吗？”</p>
钟祯奇怪，“是啊，怎么了？”</p>
丛容微笑，“那你不知道‘奇才’和‘傻逼’是同一种打法吗？”</p>
钟祯拿出手机来试了一下，然后恭恭敬敬地把石膏递过去，“……阿姐，对不起，我错了，这个是你的，我还给你。我想起来还有病历没写完，我先走了。”</p>
丛容接过来，“乖。”</p>
丛容从骨科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萧子渊随忆夫妇在挨个科室发喜糖。</p>
那么一对璧人，光是站在那里就够让人羡慕的了，更何况两人在举手投足间又透着股说不出的亲昵。</p>
随忆看到丛容便笑着过来打招呼，丛容和她寒暄了几句后，看向萧子渊，“上次的事情麻烦你了。”</p>
萧子渊微微点头，“弟妹，客气了。”</p>
丛容浑身一滞，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p>
随忆抿唇笑了一下，拿出一份喜帖和喜糖递给她。</p>
丛容愕然，“我也有？”</p>
随忆温婉地笑着点头，“你是温师兄的女朋友，于情于理都该请你的。本来打算让温师兄带给你的，刚才听说你也在医院，就亲自送过来了。”</p>
丛容很快接过来，笑着道喜：“恭喜恭喜。”</p>
她边说边低头打开来看，见的喜帖多了，没想到现在还有人会手写喜帖，只是这喜帖上的字怎么有些眼熟？</p>
随忆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笑得狡黠，“喜帖是温师兄写的，喜糖是林师兄包的。”</p>
“林师兄？”丛容重复了一下，忽然觉得手里的糖盒烫手，“林辰？！”</p>
随忆点头，“是啊，他是伴郎。”</p>
丛容脸上没表现出半分异样，低头看着受邀人那里并排列着的两个人名，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为什么我和温少卿要写在一张上？”</p>
随忆也探头看过去，“我也这么问啊，温师兄说，省纸。其实一点也不省纸，因为被林师兄看到了，气得他捏烂了好几个糖盒。”</p>
丛容忽然合上请帖，很认真地看着随忆，“温医生大概在医院待得久了，不太了解人情世故，不知道写在一张喜帖上代表什么意思，我会好好教育他的。”</p>
随忆一脸敬佩，“家教森严。”</p>
丛容无奈地抚额，这事是说不清楚了。</p>
后来道别的时候，丛容又扫了一眼随忆的腰。</p>
萧子渊的手臂正轻轻搭在她的腰间，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做得恰到好处，既亲密又不轻浮。她们说话的时候，他一直耐心极好地听着，偶尔随忆转头看他，他便对她笑。</p>
丛容心里羡慕，又真诚地道了一句恭喜。</p>
丛容被这个看上去温婉却屡屡语出惊人的女子刺激得不轻，直到回到律所才想起来随份子的问题。</p>
她给温少卿发微信。</p>
“你表哥结婚，我包多大的红包合适？”</p>
过了半天温少卿才回。</p>
“刚下手术，收到喜帖了？你不用再包了，我给过了，一张喜帖给一份礼就行了。”</p>
“那你出了多少？我们AA。”</p>
“哦，这样啊，我出了一个花童，那我们AA制一个孩子，什么时候开始？”</p>
丛容把手机扔到一边，她为什么就不能吃一堑长一智呢？！</p>
温少卿笑着收起手机，看着鸠占鹊巢坐在他座位上的萧子渊，“我说，萧部，你最近怎么这么闲，竟然陪着随师妹挨个科室发喜糖？”</p>
萧子渊正皱眉看着手机，也不知听没听到温少卿的话，自言自语道：“敬酒服的这个红色是不是不太正啊……”说完把手机递到温少卿眼前，“你看看这个红色是不是有些奇怪？”</p>
温少卿把头一歪，“别……我刚做完手术，看了好几个小时的血，现在看什么都是绿的。”</p>
萧子渊忽然站起来，“可能是手机分辨率有问题，我还是去店里看吧。”</p>
“你先等会儿，”温少卿拦住他，“怎么这种事情还需要你来操心？”</p>
“我要娶老婆当然是我来操心。”萧子渊整了整衣领，别有深意地扫了温少卿一眼，“没娶过老婆的人自然不懂。”</p>
温少卿一脸嘲讽，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呵，呵呵，呵呵呵……”</p>
“对了。”萧子渊走到门口又转身，“喜宴又添了些人，今晚继续来我家写喜帖。”</p>
温少卿点头，“嗯，晚点吧，我下了班要先去接我邻居下班，然后回家做饭。”</p>
萧子渊笑了一下，“果然是家教森严。”</p>
温少卿懒得理他，低头去看病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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