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令莫不是找了个傻子回来？就算监天司缺人，也不能随便什么人都往回领吧？</p>
监天司怕是要危矣啊！</p>
很快，苏清河是个傻子就传遍了整个监天司，有人忍不住去找郭天恒提及此事，然郭天恒却摆摆手，只道是“不用管他”。</p>
如此明目张胆的包庇，监天司上下顿时哀怨载道。</p>
苏清河自然感觉出了监天司的人对他的不满，那些视线如同苏府那些人一样，轻视、不满、不喜，好在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目光，不再分心于外界种种，继续沉浸在了算术之中。</p>
他不能给二殿下丢人。</p>
他要得到郭提令的认可，也要得到古老的认可，等二殿下来找他时，他要能够帮得上二殿下才行。</p>
他要再努力一些。</p>
而监天司官员们对苏清河的不满也在逐渐积聚。在监天司，苏清河未免太过异类和特殊，不与人交往，不参与观星，白日也不见踪影，就连排班清扫塔楼前的大雪，也轮不上苏清河。</p>
就在官员们的情绪即将爆发时，一件事突然改变了苏清河在监天司的地位。</p>
一位官员一直在尝试完成一位前朝大能绘画的精密水钟图，零件都做好了，奈何组装失败了数十次。</p>
苏清河在找书时，正好看到这位官员正坐在桌子面前，气得偷偷抬袖抹眼泪，他沉默地站在后面，看着桌上的图纸和零件，脑海里已经构建出了空间图。</p>
他每日在监天司刻苦钻研算术，但在工部的工作也从未有过松懈，每天搬完水就跟在古老身后观摩学习，古老并不吝啬于传教，因此他对零件组装也学了不少。</p>
他看出，这份图纸不够完善。</p>
苏清河回忆着谢承泽临走前送给郭提令的教学书册，里面有关圆的公式和算术题，当天就演算出了替代的零件和需要增加的零件。</p>
他去工部找古老凿出了零件，最后找到那位官员，把水钟给组装了起来。</p>
至此，一鸣惊人。</p>
那一刻，众官们终于意识到，郭提令的眼没瞎，监天司——来了个天才！</p>
逐渐开始有人找苏清河问算术问题，苏清河总是会说需要想想，而后一想便是两日，然后在众人不抱希望时，他又动作温吞地拿着算术纸，顶着乌青的眼圈开始给他们讲题。</p>
他讲述的解法十分新颖，像是另一种算术方法，令众官受益匪浅，他们的眼神渐渐变了，看向苏清河的目光也愈发欣赏与敬佩。</p>
而工部这边，苏清河亦得到了认可。他那几乎令人窒息的强迫症和无与伦比的巧手，让他在工部制造物件时，几乎达到了便是老手都无法媲美的苛刻程度，再加上有算术能力的支撑，工部的官员们也都对他赞口不绝。</p>
他的身边，不再是鄙夷、不屑与轻视，而是越来越多的欣赏、钦慕和尊重。</p>
人人都夸他是天才。</p>
从前，只有大哥那样的才会被称作为天才。</p>
自己这般的人，也可以被称为天才吗？</p>
可如果他是天才……</p>
为什么二殿下从不来找他呢？</p>
是他还不够努力，还不够优秀，还没达到二殿下心中的预期吗？</p>
每到夜深人静，指腹轻抚着谢承泽送来的算术手稿，苏清河都会失落地垂下眸，思念着那个人灼亮的眼眸和期待的目光。</p>
监天司消息闭塞，他已经很久没有二殿下的消息了，他也不敢问古老和郭提令，怕从他们口中得知，二殿下对他并不满意。</p>
苏清河愈发努力，几乎是废寝忘食地去研读那些艰涩的书，从算术书到天文学，从风水学到阴阳术，日夜不停地吸收着这些内容，眼下的乌青越来越重，眼白的血丝越来越多，直至那一日……</p>
他的鼻下流出两道滚烫的血，终于晕了过去。</p>
再醒来时，人已在前往辽州的马车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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