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p>
半夜三点，赵向锋睡不着，他摸着黑拿了一条薄被去了书房。</p>
书房里，赵向括躺在地上睡着了。</p>
连带着赵向锋推门进来，他都没有感觉。</p>
赵向锋看到弟弟四仰八叉的睡在地上，忍不住摇头笑，“还是和小时候一样。”</p>
犯错了去书房面壁思过，到了最后就睡到地上连椅子都不会躺。</p>
见弟弟睡的沉，赵向锋轻轻的把被单搭在弟弟身上。</p>
他也没离开，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安静的看着对方。</p>
曾经的小屁孩儿，如今长大了也长开了，眉眼张扬带着几分刺头，连带着睡着了都不是好睡相。</p>
不知道怎么的，赵向锋想到了小时候。</p>
他八岁，小括和小青刚出生没多久，还在襁褓里面，父母接到调令要走。</p>
打那以后，他就肩负起来了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小括和小青以前也很乖，两人都是跟在他屁股后，几乎不让他费心。</p>
但是现在两人却……赵向锋有一种不知道怎么教孩子的挫败感。</p>
“大哥？”</p>
赵向括迷迷糊糊的看到旁边有个人影，他愣了下揉揉眼，“我又做梦了。”</p>
“大哥去驻队了，才不会回来看我。”</p>
他怎么会像以前那样，守着自己的床头呢？</p>
不可能的。</p>
看到弟弟这样，赵向锋心头也难得酸涩了下。</p>
“小括。”</p>
“大哥在。”</p>
三个字极轻，却带着难以言说的情绪。</p>
这下，赵向括彻底清醒了过来。</p>
他睁开眼下意识地认错，“大哥？我没偷懒，我就是太困了，没忍住在地上睡了会。”</p>
赵向锋拉他起来，“去房间睡。”</p>
“大哥，你不生我气了啊？”</p>
赵向括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连带着眼神也是。</p>
他和小青最怕大哥生气了。</p>
这是打小的习惯。</p>
“大哥不会生你们气。”</p>
赵向锋领着他去了卧室。</p>
赵家是四合院的布局，所以房间特别多。</p>
小括自从十来岁，就单独住了一间房。</p>
送他去房间的路上，赵向锋看着足足有他肩膀高的弟弟，突然道，“你有想过将来做什么吗？”</p>
这一下子把赵向括给问住了。</p>
他带着几分茫然，“不知道。”</p>
“学校现在基本上都停课了，家里也不让我养家，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也没个技术。</p>
大哥，你说我做什么好？”</p>
赵向锋，“你想做什么？”</p>
赵向括摇头，少年背影单薄，声音低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也没什么特别讨厌的，具体想做什么，我也不知道。”</p>
怕大哥给他安排工作，他又补充了一句，“总之，不上班就行。”</p>
不上班怎么样都是快乐的。</p>
赵向锋拍了下他脑袋，“上不了学，也不上班，你将来还怎么娶妻生子？”</p>
这些，对于赵向括来说，都太遥远了，他摇头，“先这么着吧。”</p>
许是大哥太过温和，使得他少了几分畏惧。</p>
他笑嘻嘻道，“反正天塌下来，有大哥顶着。”</p>
赵向锋声线低沉，“我是我，你是你，将来我们会成家立业，我们之间现在是手足，但是终将会成为陌生人。”</p>
这话有些冷清，但却是事实。</p>
这话说的，赵向括愣了下，“陌生人？”</p>
“不可能。”</p>
大哥是他大哥，怎么会是陌生人？</p>
他从来没想过这些。</p>
“好好想想。”</p>
赵向锋拍着他肩膀，语重心长，“也不能这般混日子，免得到最后酿成大祸。”</p>
弟弟身边的朋友，看来他是要清理一批了。</p>
赵向括想说不会，他都是混自己的，没去祸害别人，但是转念一想，他不就被贺家宝给坑了吗？</p>
想到这里，他脸上多了几分暴躁，转了话题，“大哥，你不会真的要娶贺敏吧？”</p>
虽然，贺家宝说话不一定真，但是有一点不可否认。</p>
贺家是个泥坑。</p>
这么一个人给他当大嫂，会连累大哥的。</p>
“不会。”</p>
赵向锋摇头，他和贺敏不是一路人。</p>
“那就好。”赵向括松口气，“大哥，你这么好，嫂子我要帮你好好把关。”</p>
一般人可配不上他大哥！</p>
赵向锋，“贫嘴。”</p>
“好好想想大哥的话，老大不小了，不要这般混日子了。”</p>
赵向括向来听他的话，于是，乖巧的点了点头。</p>
在他进去之前。</p>
赵向锋又突然来了一句，“我明天去接小青回来，你和我一起去。”</p>
赵向括和赵向青虽然是龙凤胎，但是两人性格都跟炮仗一样，从小打到大。</p>
他是不愿意去的。</p>
但是，又是大哥吩咐的，赵向括只能低声嘟囔了一句，“赵向青才不会回来呢。”</p>
声音太轻，以至于赵向锋差点没听清。</p>
“什么？？”</p>
赵向括，“没什么？明天我和你一起去。”</p>
纺织厂郑家。</p>
赵向青一晚上打了好几个喷嚏了，她表姐郑红英笑着打趣她，“是不是冯同志在想你了？”</p>
这话一落，赵向青脸一红，“表姐！”</p>
“你不要瞎说。”</p>
郑红英捂着嘴笑，“还说没有，你看你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p>
“要我说，你和冯同志就挺般配，你干嘛不把他带回去给爷爷看下？”</p>
这——</p>
赵向青犹豫了下，“冯同志还没答应我。”</p>
她在追纺织厂的高岭之花——冯玉辉。</p>
但是，对方还没答应。</p>
“你就跟他表明，你是东城赵家人啊。”</p>
郑红英说到这里，眼里带着一抹羡慕，“他要是知道你身份的话，肯定会答应你的。”</p>
她其实不明白，外公家条那么好，她妈干嘛要下嫁给她爸爸？</p>
以至于，他们全家也只能在挤在四五十平的筒子楼里面。</p>
赵向青还是摇头。</p>
看着她这样，郑红英恨铁不成钢，“你在这样犹豫不决下去，人家冯同志就要下乡了！”</p>
“什么？”</p>
赵向青惊呆了。</p>
“他要下乡？”她不可置信，“他不在纺织厂吗？”</p>
好好的纺织厂不待，下乡做什么？</p>
“冯玉辉是他们家唯一一个高中生，又在纺织厂没个正式的工作，会下乡不奇怪啊。”</p>
“不是组织号召了，知识青年下乡支援建设，他在名单上。”</p>
这——</p>
赵向青一想到冯玉辉要下乡，她心里就跟落不下去的石头一样，难受的厉害。</p>
一整晚都没睡好。</p>
第二天。</p>
赵向锋带着赵向括一起，来到了纺织厂郑家，他其实好多年没来过姑姑家了。</p>
再加上老旧的筒子楼，七拐八拐。</p>
很容易让人迷路。</p>
“大哥，好像不在这边？”</p>
赵向括说了一句，“我记得姑姑家好像是住三楼。”</p>
话落。</p>
冯厂长和贺敏从筒子楼上下来，两人显然是关系不错，还是并排在一起走的。</p>
赵向锋看着两人亲近的样子，眼睛眯了眯，这就意味着陈美娜和对方没成。</p>
想到这里，赵向锋也不由自主的松口气。</p>
甚至，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p>
冯厂长虽然不认识赵向锋，但是贺敏认识啊。</p>
昨儿两人还在一起相亲呢。</p>
贺敏也没想到这般尴尬，竟然再次遇到了赵向锋。</p>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p>
冯厂长主动询问道，“你们认识？”</p>
贺敏嗯了一声，倒是没解释，双方的关系不好解释。</p>
赵向括认出来了，“你是贺家宝的姐姐？”</p>
提起继弟，贺敏并不热络，甚至还有几分厌恶。</p>
“你是他的狐朋狗友？”</p>
这——</p>
气氛一下子就剑拔弩张了起来。</p>
赵向括，“你——”</p>
“小括。”</p>
赵向锋开口了，赵向括这才收下剩下难听的话。</p>
冯厂长也觉得之前，贺敏说的过分了，于是便在旁边打圆场，“你们这是来找人吧？”</p>
他瞧着两人都不像是普通人。</p>
尤其是赵向锋，英朗不凡，一身气势骇人。</p>
赵向锋颔首，“找郑槐树。”</p>
郑槐树便是他姑父的名字。</p>
“在三楼左边第二间。”</p>
赵向锋点头道谢，领着赵向括上楼，都走远了。</p>
赵向括还在回头瞪眼，“大哥，还好你之前没答应贺敏，人都有相好的了。”</p>
“小括。”</p>
赵向锋语气有几分严厉，“昨晚上让你面壁思过，你忘记了？”</p>
赵向括觉得委屈，他是在替哥哥打抱不平。</p>
连带着上楼梯也不再说话。</p>
等到了郑家后，赵向锋敲敲门，不一会门开了。</p>
不是别人，正是赵向青，整个郑家就她一个闲人，别人都去上班了。</p>
她就呆在家里，琢磨沈从卫下乡的事情。</p>
所以，当门开后，看到门口的来人。</p>
赵向青顿时惊呆了，“大大大大，大哥。”</p>
“你你你你，怎么来了？”</p>
倒是成了小结巴。</p>
“怎么？连大哥都不认识了？”</p>
“呜呜呜呜，大哥，我好想你。”</p>
赵向青下意识的要扑上去，但是碍于大哥身上的气势太过凶悍，又生生的止步下来。</p>
“大哥。”</p>
小声的喊，带着几分委屈，“你怎么这么多年不回来啊？”</p>
赵向锋去参军后，七八年时间，就回来过两次。</p>
以至于，赵向青有时候都快记不得大哥的面容了。</p>
“这不就回来了。”</p>
“我来接你回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