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记忆敲开佣人的房门。隔着门板，里面传来一声极为短促的，惊慌失措的尖叫。</p>
等了许久，也没有人出来，她耐着性子敲门。</p>
“开门，有人需要安排房间。”</p>
四周静悄悄的。</p>
唐念敢肯定里面的人没睡觉，拍门的音量变大。</p>
“开门。”</p>
最后，门里的人受不住一般打开门，只露出一条缝，惨白的面容从后面露出来，声音嘶哑颤抖，“夫人，您小点声……到晨禁时间了。”</p>
满是血丝的瞳仁警惕地盯着周遭，好像白昼里藏着什么洪水猛兽。</p>
可门缝里透出的房间明明点满了灯，窗帘紧闭，整个佣人房亮亮堂堂，没有丝毫要睡觉的样子。</p>
唐念放平声音，“给他找个房间，还需要一些被褥，他没有……。”</p>
“为什么要现在找！”仆人并不尊重她，急促地说，“您小声点，现在可是晨禁。”</p>
不等唐念说什么，门被关上。</p>
仆人畏惧的声音隔着门缝传来，压得极低，“走廊的尽头有间空置的杂货铺，前两天刚清理出来的，你先带他去那里住吧。”</p>
空气再一次安静下来。</p>
晨禁？</p>
唐念深吸一口气，对少年说，“来，跟上我。”</p>
此时天色刚亮，晨光熹微，走廊还很黑，少年行走不便，脚下踉跄，唐念伸出手，拉住他。</p>
对方颤抖一下，浑身绷紧，像一只柔软的，会对陌生人竖起尖刺的刺猬。</p>
唐念对少年的印象还停留在把他从舞会上带出来的那天，他匍匐在地上脆弱又可怜地哀求自己抚摸他的模样。</p>
胆子很小的样子。</p>
“你不要误会。”她主动向后退开两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我是怕你摔倒。”</p>
怕他不信，她又认真的解释，“你放心，我对你没兴趣。”</p>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触到了他的神经，少年脸色白了白，像是更低落了。</p>
深深地垂下头，纤细的脖颈像引颈就戮的天鹅。</p>
走廊深长。</p>
依照佣人的提示，唐念找到了那间空置的房间。</p>
整个别馆布置都很奇怪，所有房间的窗户都背对着太阳，窗帘厚重，房间很黑，透不进一丝光线</p>
杂物间连被褥都没有，脚步回荡在空旷的环境里，好像有人在跟着她，在不远不近的位置徘徊。</p>
可等她停下脚步观察时，又发觉除了她和少年之外，偌大的别馆空无一人。</p>
少年从窗户上收回视线，露出温顺的笑意。</p>
真古怪。</p>
“被子我睡过一会儿，不脏。”唐念弯下腰，用手抚摸着软丝滑的被褥，没有发现少年再次将视线移到黑暗处。</p>
晨曦微弱光芒照不到的阴影，正有隐秘的黑色物质蠕动着，好像有生命一般伸出小小的细窄的触手，悄悄地去触碰和亲昵不远处站着的少年。</p>
想要缠上他的裤腿，像一堆期待主人看到自己的丑陋的小宠物。</p>
“嘘。”少年扯开手指，单指抵唇，暗含警告。</p>
“你说什么？”唐念回过头。</p>
没想到这样一转身，两个人几乎贴在一起，距离很近，能听到他的呼吸。</p>
少年纤长的睫毛微微一颤，眸光温软，浮起细细浅浅的薄红，“没事。”</p>
那些有生命的黑色物质蜷缩着，小心翼翼隐没入黑暗处，像从来没有出现过。</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