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靖不仅仅是个刑部尚书，更是一个合格的官僚，懂得察言观色，懂得揣摩圣心。</p>
他话说完。</p>
蓝玉出列，高呼道:“微臣附议！”</p>
常茂:“微臣附议！”</p>
何荣、傅友德、詹徽、傅友文等一时间皆出列抱拳。</p>
“微臣等！附议！”</p>
大殿形式已经朝一边倒，就在朱元璋准备将此事彻底了结时。</p>
黄子澄抱拳一步步出列:“臣！不敢苟同！”</p>
“启奏皇上，微臣以为大谬矣！”</p>
朱元璋淡漠瞥着他，道:“说。”</p>
黄子澄仰头，一脸无畏:“诛恶不避亲爱，举善不避仇仇，治国者，必以奉法为重，不可不察也！”</p>
“文伯祺其罪固大，此人杀人亦为实，五十步笑百步，只会令吾大国沦为耻柄，臣以为，爱人杀人为实，亦宜处其极刑也！”</p>
黄子澄说完，大殿再次恢复沉寂。</p>
这事儿，大家都很自觉的没人提，因为朱元璋已经表明态度了，谁也不想去触怒朱元璋的眉头。</p>
但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p>
朝廷的染缸大，总有几个五颜六色的人会出来将大缸搅浑！</p>
……</p>
正月十六这天，春雨还在延绵不绝。</p>
牢房内，狱友老头在和朱雄英道别:“小哥儿，老汉要走了。”</p>
朱雄英有些好奇:“这么快就放出去了？”</p>
狱友老头挠挠头，疑惑的问道:“你爷爷是啥大官么？”</p>
朱雄英点头:“和朝廷有关。”</p>
“哦豁！”</p>
狱友老头一脸豁然开朗的样子，“难怪！”</p>
“老爷子昨天和刑部大官通了气，让老汉先走了。”</p>
顿了顿，狱友老头看着朱雄英，道:“孩子，你也会没事的。”</p>
“你是为咱老百姓出头的，是英雄好汉，老汉没办法代表所有百姓感谢你。”</p>
迟疑一下，狱友老头噗通趴在地上，咚咚咚，给朱雄英磕了三个响头。</p>
朱雄英急急将其扶起:“您这是做什么？”</p>
狱友老头洒然一笑:“你们说的话，老汉都听了，老汉代表那些受害的百姓感谢你。”</p>
“哎，现在谁会给咱屁民做主呢？朱门酒肉臭，路有……路有……那什么来着？”</p>
“反正就那意思。”</p>
说着，那狱友老汉拍屁股走了，连招呼都没来的及打，跑的很快，很决绝。</p>
说着，老汉变了一副正经模样，肃穆的对朱怀道:“你为咱老百姓出头，你为咱屁民出头，在咱们眼中，你就是英雄。”</p>
“你爷爷也是，老汉看得出来，你爷爷虽然脾气暴躁，却是真的疼咱百姓的，要不然，也不会让刑部将咱放了。”</p>
“你爷两都是咱大明的英雄好汉！”</p>
“英雄不该被关牢狱。”</p>
“英雄怎能被关牢狱呢?”</p>
朱雄英刚才还被这老头儿感动了一番，现在就有些……愕然。</p>
大哥，你要不要这么现实?你这是怕刑部反悔，在给你关起来么?至于吗?</p>
朱雄英摇摇头，靠在床边，抬头望着天窗外的天空。</p>
天色灰蒙蒙的，应该在下雨。</p>
也不知道交趾那边的情况如何，解大绅如何。</p>
虽然应天城这边一团糟，但朱雄英是有信心的，他确信自己会没事。</p>
他这几日的心思，都飞到了交趾。</p>
那边才是一个烂摊子。</p>
虽然朝廷许多官吏都对那边不上心，甚至觉得交趾是蛮荒之地，不值得大明朝廷付出，甚至连拨款，都未必能申请下来。</p>
但朱雄英对交趾却是抱着很大的信心，那里是他为这个国家做出改变的第一步。</p>
一个男人，口花花吹上天，顶多会得来旁人一句夸赞。</p>
可一个男人，如果将事实成果摆在面前，那才会让旁人发自真心的信服。</p>
朱雄英需要让人信服自己的威望，所以交趾一定要做出成绩来。</p>
……</p>
另一边。</p>
奉天殿内。</p>
黄子澄义愤填膺，他是国子监大儒，是清流，遇到不平事就要敢于站出来，此乃古之大臣之风也。</p>
“皇上，大明之律法，不是一家一户的律法，是国本，是百姓之国本。”</p>
“此人杀人在先，此事容不得狡辩，且证据确凿，手段残忍，亘古未有。”</p>
“如此穷凶极恶之徒，若不予以惩戒，大明百姓会怎么看待朝廷?”</p>
“上有所好，下必效焉。为人上者释法而行私，则人臣者援私以为公。”</p>
黄子澄凛然不惧的看着淮西勋贵的武人们。</p>
“微臣知道，此人或和朝廷某些人勾结在一起，可国家律法，不容亵渎，万万百姓，岂能辜负？”</p>
“若放了此人，百姓会将我朝廷看做乌烟瘴气，看做污秽不堪！”</p>
“即便文伯祺做了许多孽事，也不是他可以动私刑的！”</p>
一声声，慷慨激昂，震慑人心！</p>
朱元璋黑着脸，淡漠的看着黄子澄洋洋洒洒的喋喋不休。</p>
黄子澄说罢，齐泰也站了出来，怒喝道:“臣附议黄先生之言。”</p>
“国有奸佞，人人得而诛之，若徇私枉法，大明律法岂非儿戏？”</p>
“文伯祺可以死，此人杀人了，为什么不能死？臣附议！”</p>
这下子，蓝玉等人炸锅了。方孝孺站了出来。</p>
“敢问黄夫子，法是何人之法?律是何人之律?”</p>
黄子澄哼道:“百姓之法，国家之律！”</p>
“此人此举，是否为百姓做主，是否惩恶扬善？汝是偏袒文伯祺，还是同情文伯祺?”</p>
黄子澄冷笑:“尔休要偷换概念！一码事是一码事，老夫说的很清楚，不可相互关联。”</p>
方孝孺道:“本就是关联的事，若抛开去说，是不是你黄子澄造反了，老夫杀了你也是错了?”</p>
“因为老夫杀人，老夫犯罪，拆分来看，杀人就是犯罪，对不对？”</p>
“可为什么杀你?因为你造反，老夫何错之有？伸张正义，为国尽忠，何错之有？”</p>
这是有明一朝，两个最能喷的文人！</p>
两人的观点都各有千秋，方孝孺还比黄子澄技高一筹。(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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