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师傅的话就像是一盆凉水，兜头从陆时晏的头上泼了下来。</p>
大约是看到陆时晏的脸色太过于难看，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凡事都有例外，说不定你想找的人没事呢。”</p>
谁都听得出这句话有多敷衍。</p>
我不关心陆时晏的表情，我想知道我爸爸他知道我落难的话，他会不会有一点心疼。</p>
车厢里一片漆黑，我爸靠着座椅闭目养神，只能看到他薄唇紧抿，放在扶手上的拳头紧握。</p>
我想到从前父亲对我温柔的模样，那时候苏宁安失踪，他将我捧到掌心里疼爱，曾说我是他的掌上明珠。</p>
可是后来被苏宁安算计之后，家人们渐渐对我失去了信任，加上父亲在家中过分偏爱母亲，也逐渐和我疏远。</p>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对我笑过了。</p>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起。</p>
“喂。”</p>
刚刚接通就从里面传来我妈痛哭流涕的声音，一听到有关奶奶的消息，我立马也上了心。</p>
“什么？妈出事了？她现在情况怎么样？”</p>
“不太好，医生说她中风，已经失去了自理能力，不能说话，也不能行动，只比植物人好一点。”</p>
这个结果不算最坏也算不得好，也就是说她现在是有意识的，就是无法将真相说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苏宁安在她面前惺惺作态。</p>
透过手机的光芒，我爸的眉宇紧皱。</p>
“我刚下飞机，你好好照顾妈，等我回来再做打算。”</p>
“我知道了，有苏菀的消息了吗？”</p>
“暂时还没有，这边乱成一锅粥了。”</p>
我妈连声抱怨，“这个死丫头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要不是她你们也不用到这么危险的地方去，你可千万要小心，家里不能再出事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这眼皮跳得挺快的……”</p>
“好了好了，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少说两句，你把妈照顾好。”</p>
我爸气急败坏挂了电话。</p>
我知道他在担心奶奶，尽管他向来话少，他可是最孝顺了。</p>
只怕奶奶出事让我爸心神不宁，一边是我下落不明，一边是奶奶生死一线。</p>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陆时晏安慰了几句便再也没有说话。</p>
车厢里是令人窒息的沉默。</p>
马不停蹄开了一整夜，在天亮之前总算是开到了其中一个园区。</p>
外面逐渐多了些路灯，但那并不明亮的路灯只能照到极小的一部分，在那微弱的光芒之后仍旧被黑暗笼罩。</p>
我似乎听到了哀嚎声，男人，女人都有。</p>
那样凄厉的叫声直窜</p>
云霄，听着就叫人毛骨悚然。</p>
陆时晏拨动着腕间的佛珠，似乎想要寻求一点安慰。</p>
“菀菀她……就在这里吗？”陆时晏的声音带着些喑哑。</p>
我爸的脸色严肃，他的神情有些纠结。</p>
他的心情是矛盾的，既希望我在，又希望我不在。</p>
像是车师傅说的那样，沦落到这里的哪还有完整的人？不过是自己骗自己。</p>
即便是真的找到我了，一个肮脏的我还能当陆太太和苏家小姐吗？</p>
我只是一个笑话而已。</p>
殊不知我连笑话都不如，早就粉身碎骨了。</p>
一辆黑色越野擦肩而过，那辆车的司机正好在抽烟，降下一半的车窗，刚刚把手伸出来就把烟头给扔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