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的这封信，虽然写的仓促，虽然有些地方不通顺。</p>
但是该说的，都说的很明白。</p>
这一封绝笔，将郭晋平所提供的那些证据，补充的更详细，更充足了。</p>
在这封信的最后，顾景请求明德帝能饶过他的母亲柔妃。</p>
他所做一切，他的母妃都不知情。</p>
他愿意用死来恕罪。</p>
明德帝很快就看完了这封绝笔，坐在那里久久不言。</p>
底下所有人都屏住呼吸。</p>
半晌后，明德帝开口了，只是声音有些沙哑：“他还说什么了？”</p>
宫女一拜到底：“殿下说他不孝，对不住您。”</p>
“还说，若有来世，愿意再承欢膝下。”</p>
“到时候，他会一个合格的儿子。”</p>
明德帝又是半晌没有说话，养心殿内安静的可闻落针。</p>
“火是他自己放的？”明德帝问道。</p>
“是。”宫女点点头：“皇上请放心，那火只会烧了寝殿，其他位置已经空开了。”</p>
“绝不会扩散至整个后宫，更不会烧死烧伤他人。”</p>
“等寝殿烧完后，火就会自己灭了。”</p>
“空开了……”明德帝眯起眼睛：“若是起一阵风，他深处火海中，能有什么办法？”</p>
“宫中走水，肯定要有人去救，若有人闯进去，没出来，又怎么算？”</p>
“他对这些，又可有对策？”</p>
宫女本以为，她捧来三皇子的绝笔，皇上应该会很难过。</p>
毕竟那是他的儿子。</p>
可她没想到，等来的只有这一声声的质问。</p>
宫女跪趴在地上，身子抖的说不出话。</p>
“活着的时候没有成算，准备赴死还是如此的没有成算，居然放火烧宫。”明德帝再次冷哼道。</p>
“依朕看，他这并非有悔改之心，而是想趁机连朕一起烧死。”</p>
宫女砰砰磕头：“皇上明鉴，三皇子绝无此心。”</p>
“三皇子虽然做错了许多事情，但是他对皇上的敬爱之心，绝对是真的。”</p>
“皇上在三皇子的眼中，是这天底下最伟岸的父亲。”</p>
明德帝瞥了宫女一眼：“你倒是能说会道。”</p>
“奴婢只是实话实说。”宫女声音哽咽，眼泪垂落：“求皇上看在三皇子已故的份上吧。”</p>
“三皇子自知犯错深重，故而才用了这般惨烈的手段。”</p>
“火海加身，这可不是一般的痛。”</p>
“他分明也可以选择服药，自缢，再不济还能抹了脖子，都是一瞬间的事情。”</p>
“但深处火海中，却要受尽苦楚，而且死无全尸。”</p>
“死无全尸。”明德帝抿了抿唇：“或许，他就是想要死无全尸呢。”</p>
“老九，你多带人过去，立刻灭了火。”</p>
“朕要看看，怎么个无全尸。”</p>
“是，父皇。”顾沉点点头，领命而去。</p>
宫女没想到自己一番话，竟然还让明德帝生疑了，当下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垂着头跪在一侧。</p>
顾沉去的快，回来的也快。</p>
前后没多少时间。</p>
郭晋平和赵德礼一行本想起身告辞的，奈何明德帝没准。</p>
于是君臣几人便这么安静的坐着。</p>
宫女则是跪在一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