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夫人的牢房在诏狱深处,没有窗子的石头屋子,里头一张冰凉石床铺着些稻草,这已是诏狱最好的监牢。</p>
凌夫人目光呆滞坐在床上,嘴里喃喃念叨:“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p>
崇山连忙扑过去,用钥匙打开监牢大门,冲进去跪下哭道:“姑母,是山儿无用,让您受苦了。”</p>
凌夫人的眼睛似乎有了对焦,抓住崇山的衣袖急切问道:“哥哥怎样了?可还好?”</p>
崇山忙道:“父亲多处烧伤,但好在性命无碍,大夫正在精心医治。”</p>
凌夫人捂着脸哭起来:“山儿,我真不是故意的,可偏偏怀海被我伤了腿脚,哥哥被我害得更是差点死了,正如你母亲所说,我就是个扫把星,在夫家克死了丈夫,在娘家又克哥哥和侄儿。”</p>
“谁说的!”崇山跪下扶着凌夫人的膝盖道,“姑母是最好的人,一切都是无意的,一切都不是姑母的错。姑母稍加忍耐,我已请了高人,必定会为你申冤的。”</p>
凌夫人抽泣道:“怎会不是我的错?我去府里探望怀海,丫鬟给我上了一盘金桔,谁料我不当心将金桔打翻在地,弄倒兵器架,怀海踩到被兵器弄伤了腿脚。再后来我去探望哥哥,临走前给炭盆里头加了一块炭,谁料炭火迸裂到幔帐上,将哥哥差点烧死。”</p>
青鸢连连摇头低声道:“这也够倒霉的。”</p>
清浅没有说话,仔细观察着凌夫人的神色。</p>
袁彬抚弄着下巴,问了一句道:“凌夫人两次去凌府,凌府陪同的可是同一丫鬟?”</p>
凌夫人不明其意,抬起头发愣。</p>
袁彬继续问道:“我换个问法,此事若不是偶然,凌夫人觉得府里谁最有下手的嫌疑?”</p>
凌夫人总算明白过来,回答道:“两次上门是不同的婆子丫鬟伺候的,第一次探望怀海,跟着的是嫂子身边的赵嬷嬷,还有几个旁的丫鬟,第二次跟着的是我的贴身丫鬟,哥哥的丫鬟在屋子外头候着,与别人无干,都是我的命不好。”</p>
崇山点头示意姑母说的都是真的,并补了一句道:“赵嬷嬷是母亲的贴身嬷嬷,父亲身边跟的丫鬟都是祖母留下来的家生子,忠心可靠,一家都在府上做事,绝不会做出背叛主子的事情。”</p>
话已至此,无话可问。</p>
袁彬看着清浅,清浅一句不问,只安慰了一句道:“若是偶然突发,夫人罪不至死,我等会尽力的。”</p>
袁彬咬牙切齿,好容易借着卢达不在才混进来,这贼丫头一句不问,岂不是浪费机会,再想找机会轻易进来不知又要到什么时候。</p>
青鸢脱了一件衣裳,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塞给凌夫人道:“夫人,监牢里头日子缺衣少食,奴婢特特多穿了一件衣裳留给夫人,这纸包里头是肉饼子,夫人垫垫肚子。”</p>
崇山感激道:“多谢青鸢姑娘。”</p>
袁彬嘲讽道:“可惜了,丫鬟竟比主子还强些。”</p>
清浅笑了笑,转身离开。</p>
青鸢福了一福道:“袁大人,一切都是姑娘吩咐奴婢的,我们姑娘智谋深远,心肠极好,奴婢只是依姑娘的话行事。”</p>
袁彬似乎一拳打在棉花上,满腹郁闷。</p>
出了诏狱,他依旧不甘心问道:“闻姑娘一句话未问,可曾看出什么端倪?”</p>
清浅有条有理道:“凌夫人不是故意的,这一点可以肯定。”</p>
崇山眼神一亮道:“姑娘明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