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看到，苏念惜伸手，将招娣拉了起来。</p>
招娣此时已如行尸走肉，方才发疯地尖叫仿佛耗费了她短短十来年人生里所有的灵魂。</p>
她木木地被苏念惜牵到了大门口。</p>
看到那几个常玩弄她生不如死的人满身狼狈地倒在地上，空乏的眼睛里，忽而落下泪来。</p>
可哭着，却又笑起来。</p>
笑声凄厉，疯疯癫癫，似要失狂。</p>
侧堂内，几位大人都纷纷摇头，知晓这是大仇得报没了生念。</p>
却是不明白，平安郡主此时将这孩子推到人前是要做甚？</p>
长公主实在不忍，正要上前安慰招娣。</p>
牵着人的苏念惜却笑了笑，单手按着招娣的肩膀，看着底下望不到尽头的人群。</p>
朗声说道：“今日，请诸位见证，我国公府，将会在京中开办南景朝第一所平民女学。”</p>
低低的嘈杂声戛然而止！</p>
招娣瘆人的哭笑声消失。</p>
她缓缓抬起泪眼，便对上苏念惜低下来的含笑眉眼。</p>
“而这几位玉真观女娘，便是这所女学的，第一批女学生。”</p>
她柔声如春风，破开三九的寒冽，吹进冰冻的原野。</p>
有光，融化了苦涩的霜雪，拽出了掩藏冻土之下，勃勃的生机。</p>
招娣的眼睛越瞪越大！</p>
封辰儿几人全都捂住嘴！</p>
——这就是郡主说的，要给她们的惊喜？！</p>
玉珍刹那间泪如雨下。</p>
旁人不知，可她却明白，郡主给了她们什么！</p>
在这只有男子与贵人能读书的世道里，郡主在竭尽自己所能，给她们这些没有前路终将被践踏成泥的卑贱之身，一个能靠自己见朝阳的机会！</p>
难怪她要将事情闹大！难怪她要亲自出面！难怪她要将国公爷的令牌拿出来！</p>
原来，是为了造势！为了让所有人见证！</p>
为了这把开弓的箭，再没有回头路！</p>
“咚！”</p>
玉珍重重跪倒在地！</p>
她的眼前闪过阿爹无数次看着她时眼底闪过的担忧。</p>
提起毛笔，只能记账。拿起书本，只有女戒。</p>
女子无才便是德？</p>
不！</p>
不！</p>
女子亦可闪闪发光！女子亦可璀璨如宝！</p>
女子亦可乘清风，上青云！</p>
“小女，谢郡主，大恩大德！”玉珍哽咽大呼！以头磕地！</p>
封辰儿几人也跪了下来，朝苏念惜俯首，声音颤抖，“谢郡主！谢郡主！”</p>
招娣死死地抓着苏念惜的手，不敢置信地问：“郡主，我……我也能读书么？”</p>
苏念惜俯身，擦去她脸上的泪，笑着反问：“为何不能？”</p>
招娣张嘴，似是想说什么。</p>
旁边，早已跟着哭了的长公主也大声道：“为何不能！男子能读书，女子自然也能！别说读书了，便看数百年前，我南景还有能护卫边疆的巾帼女英雄！又比那些须眉差到哪儿去了？能读！只管去读！”</p>
又对苏念惜道：“既然你请我做见证，这开办女学的事儿我就应下了，只管去办！有麻烦就来找我！”</p>
侧堂内，裴洛意握着念珠，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姑母这是完全被这小姑娘拿捏在手心里了。</p>
苏念惜笑开，一脸的感激，“有您这句话，我便踏实多了。”</p>
可不是，有长公主允诺，这收纳平民女学生的女学，已成了一半儿！</p>
人群里站着的宋家人皱了皱眉，看了眼那边犹如丧家之犬的宋沛河，再看高站京兆府大堂门口的苏念惜。</p>
想到昨天递进家里的那个字条——想保住宋家剩下的人，明日京兆府，站好队。</p>
所以，这队莫非是……</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