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p>
苏念惜坐在软榻边，正拽着裴洛意那串价值连城的海玉念珠玩儿。</p>
一边跟他说话：“所以，津南伯当时只有把所有罪责推到津南夫人头上，李轩做的事才不会暴露？”</p>
裴洛意点头，“李轩从鬼市购买幼童之事太过龌龊，若是露了馅儿，不提圣人会如何震怒，朝野议论就会将津南伯满门推入风波之中，那他背后真正效力之人如何能藏身？”</p>
苏念惜隐约猜到了几分津南伯当时决断是弃卒保车之意，只是那般毫无迟疑地开口，还是太叫人心寒。</p>
她将念珠绕在指间，道：“难道就这么让他们又躲开了去？”</p>
裴洛意低笑，勾着她指尖的念珠，道：“自然不能。”</p>
苏念惜抬眸看他。</p>
裴洛意道：“津南伯没了兵马司之权，又惹了圣怒，只需再让李轩的用处落空，津南伯府便会完全成为弃子。”</p>
他顺着念珠握住苏念惜的手指，看向她水涟涟的眼，低声道：“这位津南伯敢踩着无辜孩子的血肉谋权势，就必然不可能是个中正不阿的。念念不妨猜猜，若是他被抛弃了，会怎么做？”</p>
苏念惜听着他的话，只觉一层层的麻意涌上天灵。</p>
她知道裴洛意在领着她朝那擎天的皇权上踏去。</p>
那清润的念珠似缠绵的菟丝，缠着两人的手。</p>
她看着裴洛意，认真地说道：“若我是他，我会攥着把柄，确保自己绝对不可能被抛下。”</p>
说完又皱眉，“可高位者，有几人能轻易被要挟？”</p>
毕竟，他们早习惯了踩踏蝼蚁，那些在他们脚下匍匐献媚的人不知有多少，没了这个自然还有其他。区区把柄，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蚍蜉撼树，毫无作用。</p>
裴洛意点头，“不错，把柄若是利用不当，便是杀己的刀。”他往苏念惜面前凑近了些，语声幽微：“但若这把柄，成了筹码。念念，会如何？”</p>
苏念惜眼前一亮，“殿下是要他主动投靠？”</p>
裴洛意浅笑，点了下她的额头，“他不会选我。”</p>
“嗯？”苏念惜歪头。</p>
“孤对他来说太过危险也太过显眼。”裴洛意循循善诱。</p>
苏念惜看着他，忽而恍然大悟，指向自己，“我？”</p>
裴洛意笑开，没说话。</p>
苏念惜微微瞪大眼，努力思索先前种种，忽而道：“他之前意图污蔑我与他儿子有瓜葛，其实是为了能让拿捏住我！也就是说，我身上有他图谋之物！”</p>
她忽而又蹙眉，“可我一个空有虚名的郡主，除了阿娘留下的一点银子，还能有什么呢？而且，能护住他的人可不少，缘何就要选我？”</p>
裴洛意的指尖轻戳了下她的眉头，“念念不妨等一等，看看我的猜测准不准？”</p>
苏念惜撇撇嘴，“我都快把他妻子弄死了，他还投靠我，他就不怕我也弄死他？”</p>
裴洛意失笑，“他若不怕念念弄死他，就说明他手里的东西，足够让念念留下他。”</p>
苏念惜心下一跳，想了想，又想不出所以然，只得作罢，又看向裴洛意，道：“殿下觉得宋琪这人如何？”</p>
裴洛意点头，“是个聪明人。”</p>
“……”苏念惜嘴角抽了抽，戳了下他。</p>
裴洛意喜欢看她在自己面前这般无拘无束的模样，笑了笑，道：“念念为他搭起这么高的台子，将他送到圣人面前，真正的目的，是想用他……代替纪澜？”</p>
苏念惜眼下一紧，抬眸看他，“殿下以为如何？”</p>
他知晓裴洛意至今未动纪澜，不止是顾忌他身后之人，也有多年情分的缘由。</p>
不想，裴洛意却笑道：“不错的人选。只是……”</p>
“只是什么？”</p>
“比起纪澜，他还太良善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