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谁呢？”张远给周悦一说，也醒悟过来：“我哥那个人从小就老实，被人欺负了都是坚哥替他打回去，他怎么会得罪人呢？”</p>
“如果你哥相信你嫂子，这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下作手段。如果你哥不相信你嫂子，这就是个事实。”</p>
“所以，是谁做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哥的态度。”</p>
“我也知道他们两个迟早会分开，可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不堪的局面。现在，我发愁的是怎么劝说我妈。”张远说：“我妈是不会放手孩子的，嫂子也不会。”</p>
周悦一歪头：“那么你希望是怎么的结果呢？”</p>
“我也不知道。如果让嫂子放弃孩子，她不会同意，对她也不公平。如果，让我妈放弃孩子，她也不会同意。可这个官司我们根本就没有胜算。”张远说：“愁死我了！”</p>
“你是在发愁你妈啊？可这件事情，说到底也只是人家小两口的事儿，她如果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就不应该跟着搅进来。”</p>
“不管了，还是给他们找个律师吧。”张远说完拿起手机：“我同学的哥哥是律师，我问问他吧。”</p>
“我的朋友也是律师，要不，我给你问问？”周悦说。</p>
“算了吧，你找的人，到时候如果达不到我妈的目的她会迁怒你的。我找了她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张远太了解自己的母亲了，不肯让周悦为难。</p>
他联系好了律师的事情之后，又给张晓打电话，让他直接联系律师。</p>
张晓很委屈的口气说：“弟弟，你不管我了吗？”</p>
“我不是不管你，只是律师更专业。”张远奈着性子说：“到什么时候我们都是兄弟，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呢？</p>
“哥啊，做人就是这样子的，错了就要承认自己错了，你没有勇气弟弟陪着你。可你不能一条路走到黑不是？”</p>
张远又苦口婆心地劝了哥哥一会儿，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不管怎么样，反正自己是尽力了。</p>
张晓挂掉张远的电话，心里稍稍安慰一些了，这时候的他，忽然无比想见陆兰兰。</p>
他觉得，自己闹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因为自己爱她。给自己找到理由之后，他觉得心里舒服多了。</p>
人就是这样子的，在不合理的行为，只要在心里给自己一个合理的借口，就会变得心安理得起来。</p>
他这里轻松下来，刘阿姨却不能轻松，她无论如何接受不了自己有可能会输给春燕这一事实。</p>
她就这么坐在沙发上想了一下午，直到晚上张远回来看她，她才清醒过来。</p>
说实话，张远是真不想回来，可他又放心不下母亲。</p>
一进家门，屋子里黑漆漆的，他打开电灯。</p>
突如其来的光亮刺激了刘阿姨的眼睛，她这才“啊呀”一声回过神来。</p>
“老儿子，咱们也找个律师吧，法庭上还是讲法律的，什么人家都要证据。现在，人家就说你哥打人了，咱们也没有办法。”她一见张远，忙拉着张远说：“我那个表弟啊，一点忙都不肯帮。</p>
“现在的人啊，都是忘恩负义的，那他们吃不上饭，快饿死的时候，还不是我爸爸从自己牙缝里省下一袋子玉米面，给他家送去了？早知道他现在这样儿，那时候就该饿死他！”</p>
“好了，您放心吧，”张远抓住母亲清瘦的手指，心里不是滋味，可也只能恨哥哥不争气，他轻声安慰母亲：“律师我找好了，只能看哥哥的了，如果他事情不是做得很过分，还能有挽回的余地。”</p>
“律师？”刘阿姨神色一变：“是不是周悦那个朋友？我告诉你，我们不能用她朋友啊，这叫什么事儿？还没怎么着呢，就要掺和婆家的事儿，这还了得？”</p>
“是我同学推荐的，很有名的。”张远有些无奈，就母亲这脾气，跟什么样的媳妇儿能搞好婆媳关系呢？</p>
说到底，她就没拿媳妇儿当自家人，处处都防着人家一手儿。</p>
“那还可以，不过，你要和律师说清楚了，婚是一定要离的。孩子我们是一定要得，花多少钱无所谓。”刘阿姨说：“你哥不行，不能指望了，咱们家以后就指望你了。”</p>
说到这里，刘阿姨忽然反手抓住了张远的手：“你也大了，又在外企工作，以后，你就要挑起这个家的重担。妈老了，你们兄弟两个要团结，不能让正阳街上的人小看了。”</p>
“这场官司我们要是输了可就让人家笑话了，你一定得想办法，只有让你嫂子净身出户，我们才不算丢人。”</p>
张远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会是这样的想法，在他看来，嫂子在这个家里过了三年，又生了宝宝，不管她和哥哥之间谁对谁错，该给她的东西还是要给她的。</p>
“跟律师说清楚了，知道吗？”刘阿姨又说。</p>
在法院找人走后门失败的她，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律师身上：“你嫂子请的律师是个女人，一看就不是很厉害，只是我们没有准备，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p>
“我们这次好好准备一下，我就不信了，还赢不了她？</p>
“你嫂子的钱全给你哥买车了，她现在手里没有什么钱，我们就多花钱，请一个好一点的律师，最好找一个没有输过官司的。</p>
“我们离开法庭的时候，法官说让我们一个星期后再去。这一个星期够我们准备的了。</p>
“我们请律师吃个饭，吃人家的嘴短，他吃了饭就该好好给咱做事儿了吧？”</p>
张远很无奈，他又不能说什么，只好静静地坐在这里，听着母亲的计划。可是，他心里清楚，无论请什么样的律师，这场官司，自己家都是一点胜算都没有的。</p>
就拿孩子来说，母亲明明闲在家里没什么事儿，她身体又不是不好，可她就是不管替春燕带孩子，弄得春燕花钱请人看。</p>
如果，刘阿姨肯帮忙照看宝宝，那么他们现在也不至于这么被动了吧？</p>
——</p>
张晓和律师约了见面时间，在刘阿姨和张远的陪同下见了律师。</p>
张远请的律师赵云峰是位中年男子，无论是年纪还是形象，都让刘阿姨满意。</p>
几个人在赵律师的律师事务所见的面，从一进门，直到坐在赵律师办公室的沙发上，刘阿姨嘴里就没停过对赵律师的夸奖。</p>
“你看看人家的事务所多大，这玻璃门，多干净！”</p>
“你看人家这前台小姑娘多漂亮！”</p>
“你看人家……”</p>
直到张远有些面子上挂不住了，悄悄在她耳边说：“您就不能消停会儿？让人家笑话咱们没见过世面。”</p>
她这才闭上嘴巴，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了，可是心里高兴：这么大的事务所，能在这里面工作的律师能不厉害？</p>
赵律师和他们简单客气了几句，便切入了主题，问起了关于张晓离婚案的细节。</p>
听到第一次调解的情况后，他不禁皱了皱眉，问：“第一，张晓真的家暴了吗？如果没有，对方怎么会有那么多证据，我要听实话。第二，你们说孩子主要是你们在照顾，有没有什么证明？”</p>
“我儿子怎么会打人？他们胡说的，证据就不能造假吗？有钱什么事儿不行呢？”刘阿姨依然嘴硬。“孩子都是在我家，当然是我们在养了。</p>
“她就是看我们家里要拆迁了，眼红了呗。”</p>
赵律师叫进自己的助手来，在他耳边低声嘱咐了几句。</p>
助手出去后，赵律师又问：“你们夫妻有什么共同财产吗？”</p>
“只有辆车子，是我的名字。”张晓说：“不过买车还借了我妈十二万，还没有还。”</p>
“是啊，那可是我养老的钱，这个钱，她就算是离婚也赖不掉的吧？”刘阿姨忙说。</p>
“这个是当然的，车子会找专业人士评估，如果不值十二万，差多少都是他们夫妻的共同债务。如果高过十二万，也是他们的共同财产。”赵律师说。</p>
“什么……什么共同财产？”刘阿姨有些懵：“那车应该算我的，我拿的钱多，再说，他们小两口一直住我的房子，我要房租了吗？他们一直跟着我吃饭，我要生活费了吗？”</p>
“他们的钱是钱，我的钱就不是钱了？”</p>
“其实我知道，什么打官司？你们律师跟法庭都熟着呢，一场官司谁输谁赢提前都商量好了，还不是谁给的律师费多就谁赢？欺负我老太太不懂啊？”</p>
张远没想到刘阿姨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顿时尴尬了，忙一边拦母亲的话，一边和律师道歉。</p>
刘阿姨在法庭上不敢说话，是因为害怕法官，可她又怎么会怕一个收自己钱的律师呢？</p>
在她看来，自己是雇主，律师就是给她干活儿的，她说什么，他就应该听什么，所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p>
“他是咱们请的人，我不得把话给他说清楚了？”刘阿姨有些不满，小儿子总是拦着自己，不让自己说话，自己不说，就凭他们两个能说清楚？</p>
“还有，她升职也有问题，凭什么她学历不是最高，工作能力不是最好，偏偏就连连升职呢？她和她们领导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要查查她们领导，那个老男人，一定没什么好心。”刘阿姨忽然就想起这个问题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