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疡医！疡医！救救我儿！”</p>
素春院乱成一团，仆役进进出出，平京但凡有名气的疡医都被请了过来。</p>
看着一盆接一盆的血水从屋里出来，袁氏哭得几乎要晕厥过去，也不管先前对阮筝母子有多怨恨，此刻只苦苦哀求。</p>
“大家，求您看在祥哥儿这些年一直孝顺您的份上，请宫中御医救救他吧。”</p>
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想必早已传到圣上耳中。</p>
左右卫祥的眼睛也治不好了，阮筝不想在这个时候与卫平侯心生隔阂，便十分爽快地让云因去请御医。</p>
袁氏泪流不止，靠在卫平侯的怀中，哽咽道：“侯爷，我们大郎不能有事啊……那个许茂！简直该死！我要他替大郎偿命！”</p>
秦覃已经离开，顺便带走了许茂。</p>
许茂伤了士族子弟，自知死路一条，也没有任何反抗。</p>
卫平侯到底还是良心未泯，许家父女死在卫祥手中，许茂却只伤了他一只眼睛，算起来不过是因果报应，难道他们还要赶尽杀绝，断掉许家最后一丝血脉吗？</p>
但袁氏此刻情绪激动，卫平侯心疼妻子，也不敢再刺激她。</p>
看在阮筝的面子上，御医一刻不敢耽误，等到卫平侯府的时候已经满头大汗。</p>
袁氏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御医身上。</p>
然而，她注定要失望了。</p>
御医检查了卫祥的眼睛，摇了摇头道：“伤口太深，下官只能尽力保住卫大郎君的眼睛，但终归不能恢复原状了。”</p>
袁氏身体一软，整个人险些站不住昏厥过去。</p>
卫平侯扶住妻子，心中叹了口气，对御医道：“劳烦您了。”</p>
御医微微颔首，虽然很是瞧不上卫祥的所作所为，但医者仁心，能救他自然会救。</p>
“眼睛暂可保住，只能日后不能再正常视物？”</p>
停月斋，阮筝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冷笑一声。</p>
真是便宜他了。</p>
要知道上辈子，卫平侯被这个宝贝儿子连累的剜去双目，从那以后眼眶空荡荡，不知道被多少人在暗地里嘲笑。</p>
谁家生出这种儿子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p>
如今卫祥不过是伤了一只眼睛，甚至眼珠子都还在。那许茂到底还是手下留情了。</p>
阮筝想起什么，吩咐道：“跟大理寺说一声，把人关上一段时日，就悄悄放了。”</p>
本就是卫祥作恶多端，瞎了一只眼睛都是报应轻了，袁氏还想让许茂给儿子抵命？</p>
想都别想。</p>
这一次，他们自己造的孽自己偿！休想牵连旁人！</p>
云因应了一声，依着阮筝的吩咐，替许茂保住了性命，又给他办了新的户籍身契，等日子一到，便借口在牢中自尽身亡，将人送离平京。</p>
至于死去已有半年的许家父女，阮筝让人替他们选了一块风水宝地重新安葬，也算是尽力弥补一二。</p>
经此一事，袁氏遭受了莫大打击，几乎每日寸步不离地守着卫祥。</p>
卫祥又搬回了素春院，知道自己的左眼再也不能视物后，性情变得愈发古怪，听说每日都要摔碎不少东西。</p>
“滚！都给我滚！”</p>
袁氏看着卫祥掀翻桌案的癫狂神情，忍不住心惊肉跳，但多年的母子情令她无论如何都舍不得离开儿子。</p>
“儿啊，你放心，阿娘会继续想办法的，你还这样年轻，一定能治好的。”</p>
想办法、想办法。</p>
卫祥忽然哈哈大笑，眼泪刺激着伤口，包缠左眼的纱布隐隐渗出血迹，疼痛入骨！</p>
他咬牙扫落茶壶杯盏，低吼道：“滚！都给我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