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皇后亲眼目睹了自家姑姑和魏王之间的针锋相对，险些忘记了自己传唤林贵妃一事。</p>
她拨了拨泛着莹莹光泽的长指甲，漫不经心道：“林氏教子不严，在惊鸿殿门口跪着吧。”</p>
神光和卫瑾对视一眼，就见阮筝吹了吹送到手中的茶水，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似乎并未觉得阮皇后做的有哪里不对。</p>
颜女官也习以为常，五娘身为皇后，哪里需要亲自教训妃嫔？林氏说好听些是贵妃，实际上也不过是个妾罢了。</p>
她询问道：“不知跪几个时辰？”</p>
阮皇后淡淡道：“自然是跪到宴席结束。她养出这种好儿女，还有脸出席用食？”</p>
阮筝捧着手中茶盏，道：“你是皇后，妾室所出亦是你的孩子，容人之心不可失，平日里也要一碗水端平，知道吗？”</p>
这句话颇有深意。</p>
神光当然不会觉得姑婆的意思是让阿娘对二皇子他们好一些。</p>
如果林贵妃是个安分守己的，那么还有几分可能。但就目前看来，阿娘没让人当着满宫上下的面掌掴林氏，已是宽宏大度。</p>
阮皇后若有所思地应下。</p>
几人在殿内烹茶品食，卫珍小口小口吃着神光公主递给她的酪浆，时不时抬头偷看祖母一眼。</p>
她隐隐约约发现，阮皇后如此嚣张跋扈，都是因为有祖母和家族在背后撑腰。</p>
就像祖母对她和阿姊的爱护。</p>
祖母就是他们的底气。</p>
到了开宴的时辰，阮皇后去更了衣，便要过来搀扶阮筝。</p>
“我还没走不动路呢。”被阮筝瞪了一眼，方才悻悻然收回自己爪子。</p>
卫瑾忍俊不禁，神光公主也偷偷弯了弯眉。只有卫珍，若有所思地沉思着什么。</p>
一行人踏出惊鸿殿，入目便是跪在廊下的清秀女子。</p>
林贵妃崇尚节俭，平日里不喜锦衣玉食，每每华服加身便惶恐不已，自觉生受有愧。</p>
和贪图享乐的阮皇后完全就是极致的反差。</p>
阮皇后看也没看她，等走远了才跟阮筝说悄悄话。</p>
“姑姑你看见没有？她那脸松松垮垮的，跟三十几岁的妇人一般。”</p>
听宫人说，林贵妃一日只食两顿。说是节俭，其实是因为她生育两子后身材走样，到迄今为止肚子还有厚厚的赘肉。</p>
她要节俭，可御厨又哪里真敢让贵人吃那种难以下咽的粟米饭？少不得要将一些珍贵食材放进稀粥慢火熬制几个时辰，做出色香味俱全，方才让贵妃满意。</p>
比起直截了当要吃什么用什么的阮皇后，御厨更害怕林贵妃。阮皇后虽奢靡，但所用之物都是可以轻易获得、的，做法也简单。</p>
林贵妃就不一样了。既要彰显自己朴素节俭，又要味道好，难度不易于往汤饼里塞下满汉全席。</p>
阮皇后还在感慨。</p>
生育真是太可怕了。</p>
还好她只生一个。要是再接着生，变成林氏那个模样，她一定会疯的！</p>
阮筝瞥一眼身后的几个孩子，轻声道：“住口。林氏除了出身学识比你差些，其他哪里不如你？你自己安于享乐，不思进取，反倒还有脸取笑别人？”</p>
阮皇后：“......”</p>
姑姑明明之前也是心疼她的！</p>
阮皇后闭上嘴，知道今日无论说什么都要讨骂，干脆什么都不说了。</p>
颜女官低头一笑，好巧不巧被阮皇后抓到，瞪了一眼。</p>
宴席设在清凉台。</p>
阮皇后几人来得刚刚好，才坐下，高琛叔侄便往这边过来。</p>
除却阮筝以外，其他人纷纷行礼。</p>
阮筝也意思意思微微欠身，只刚低下头就被高琛大踏步走来扶起。</p>
“老师不必多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