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坐牢的感觉怎么样？”</p>
“有没有混成女老大？”</p>
林雾刚从监狱大门走出来，迎面就砸来这么两个神提问。</p>
身体肌肉条件反射的绷紧，站成了回答问题时的标准立正姿势，她粗着嗓门喊：“报告！不怎么样！”</p>
“没有混成女老大！”</p>
等说完了，她才恍然反应过来。</p>
她出狱了。</p>
不用再这样不敢迟疑一秒钟的回答问题了。</p>
眼前那双原本笑着的眼睛瞬间变得通红。</p>
好友阮七七猛地上前几步，狠狠地将她搂进了怀里。</p>
胸膛结结实实相撞的感觉撞出了林雾憋了整整三年的眼泪。</p>
她肆意又自由的痛哭着，听到阮七七破口大骂：“妈的，那个杀千刀的富家女，凭什么她撞死了人，却要你来顶罪？”</p>
“该受这份折磨的，明明是她才对！”</p>
“宝，你真的瘦了好多，肋骨咯得我生疼。”</p>
林雾抱的她更紧了。</p>
像是在确认这一刻不是做梦。</p>
哭够了，她急切的问：“我奶奶呢？ 七七，她手术成功吗？”</p>
“让你拿我手机卡假装我跟她常联系，你有没有照做？”</p>
“她识破了吗？”</p>
阮七七身体僵硬了一下。</p>
勉强笑了下，她拿起一个袋子：“我上网查了，出狱当天必须得从头到脚换一身新衣服才吉利，走，我们先去车上换。”</p>
“进去前你不是还委托我假装你跟那个渣男分手吗？”</p>
“我办得可好了，不仅把他蹬了，还定期发你出去潇洒的朋友圈给他看，我……”</p>
“阮七七，我在问你奶奶的事。”</p>
林雾难得用带点凶残的眼神看向阮七七。</p>
这是她在狱中养出来的。</p>
在她睡过厕坑，挨过黑棍，受过群殴后。</p>
她学会了以暴制暴。</p>
用最阴暗的一面保护自己的安全。</p>
阮七七显然没见过这样的林雾。</p>
直接被吓住了。</p>
支吾了半天，才小声道：“奶奶死了。”</p>
“手术很成功。”</p>
“我本来瞒得很好的，可那个该死的富家女告诉了奶奶你坐牢的事儿。”</p>
“奶奶为了给你平反，不停地上访。”</p>
“市级不行，她就去省级，可……”阮七七哽咽，“可那家人实在是太欺负人了，他们担心奶奶会把他们女儿的丑闻闹大，干脆反过来告奶奶诽谤。”</p>
“还用你收了的那一百万讥讽她，说她身体里换的那颗肾是用他们的钱买的，想帮你平反？”</p>
“可以，有种就先把那颗肾还回来。”</p>
阮七七捏紧拳头哭，“奶奶一生傲骨，哪里受得了这种刺激。”</p>
“走投无路，干脆跑到抓你的警局前挥刀自杀，她临死前，硬是将那颗肾取出来，放在了那封陈情书上。”</p>
“我，”阮七七哽咽，“我赶过去的时候，奶奶已经走了。”</p>
林雾从未像此刻这样痛恨过自己。</p>
痛恨自己的不设防，痛恨自己的烂好心。</p>
浑浑噩噩地被阮七七载到了一个高档墓园。</p>
她看着面前那座可以称之为豪华的坟墓，脑子里反反复复的回放着她三年前第一次见到那个所谓的富家女——贺妤白时的场景：</p>
那是在一处悬崖边。</p>
贺妤白因为跟人撞了车，头破血流。</p>
对面的车已经滚下山崖了。</p>
她命大，堪堪卡在了石缝上。</p>
摇摇欲坠。</p>
只要路过的林雾心里迟疑几分钟。</p>
或者没有那么丰富的急救知识。</p>
贺妤白就会随着石缝裂开，跟着车一起葬送在崖底。</p>
那么今天的她，今天的奶奶，就不必承受这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