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谨王妃的高压政策之下，何氏与薛盈身边的下人都没能熬得过去。酷刑之下，那种非人的疼痛又有几个人能够忍受。对于他们来说难熬的不止是身体上的疼痛，还有精神上的折磨。这个阴暗不见天日的地牢中，时时刻刻都充斥着惨叫声。</p>
不被刑讯时，还要时时刻刻听着那些凄厉的惨叫。就算不在经受拷打的他们，听着那些哭喊声，身体不自觉的颤栗，身上的伤口传来灼人的疼痛。</p>
在这样的环境中，那些几乎被逼疯的下人把什么都说了出来。有的人确实是忠心耿耿，若是一刀杀了她，她都不会出卖主子。但是在这样非人的折磨下，能坚持的又有几人。</p>
谨王妃李氏在三少爷死后，并没有立即去看小王爷。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被感染了，担心将病气过给他。而已经死去的三少爷，因着年纪小并不能办什么葬礼。</p>
虽然没有宴客，但李氏还是将他风风光光葬入了司家的陵墓。出殡那日守灵的李公公，只是不断的摇头叹息。自从司清德死后，他就一直在这守灵。</p>
只是没想到，京城内风起云涌，短短数年迎来了多少司家人？李公公知道司家皇帝对于卫绍霆的忌惮，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有一日真的是卫绍霆夺取了司家的江山。</p>
他老了，不中用了，外面如何他是管不了了。如今他只要守好这座陵墓，在自己有生之年，不要让主子断了享祭就好。</p>
李氏在确认自己没有染病之后，才去看了大儿子。小王爷见了他自然是高兴不已，虽然他已经是大孩子了，不会激动地扑上去。</p>
但还是急切地迎了上去，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恭敬地给李氏见礼。“母妃，儿子让您担心了。”</p>
“好孩子，只要你没事就好。”李氏见他健康红润的脸蛋，露出了这么多天以来第一个笑容。</p>
“母妃三弟呢？儿子听吴妈妈提起三弟病了，他好些了吗？”小王爷还不知道自己胞弟已经去世，因着他在养病，大家有意隐瞒了这个消息。</p>
“柯儿，你三弟已经去了，以后母妃就只有你了。”面对儿子的询问，李氏也有一瞬间的犹豫，不知该不该告诉他。她两个儿子年龄差距不大，平日里感情甚好。</p>
但她也只是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告诉他真相。孩子也是需要长大的，她不能时时刻刻守在他身边，只有他长大，有能力自保，才是最安全的。</p>
“母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王爷以为那些人要害的只有他，难道自己弟弟也是他们下手的目标？</p>
“青儿是——”谨王妃刚想要说明情况，这时她身边的邹妈妈给她带来了好消息。</p>
“王妃，牢里的奴才都招了。”邹妈妈这些日子以来都在帮李氏处理这些事，现在终于是有了结果，她也可以向王妃交代了。</p>
“那天花病人的东西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李氏现在之所以没有动何氏和薛盈，就是在等着将所有事情弄清，她才好下手。</p>
“这——”邹妈妈为难地看了一眼小王爷，不确定这些事真的要在他面前说。</p>
“邹妈妈不必顾虑，柯儿如今也不小了，有些事情也该知道了。”李氏知道她在犹豫什么，若是以往只怕她也会刻意回避。只是吴妈妈劝过她，是雄鹰总是要展翅高飞的。在他展翅之前，必须要教会他怎么飞，自由翱翔需要注意什么样的风险。</p>
李氏说着，拉着儿子坐下。邹妈妈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何氏的贴身丫鬟都招了……”</p>
何氏身边的人并没有人感染天花，不是因为都没接触过。而是何氏身边有个妈妈以前得过天花，但很幸运的熬了过去。而那感染天花的人，不止是一个逃奴，还是一个罪奴。</p>
那时何氏想要对付董婉喻，听说这逃奴曾经是董婉喻身边的大丫鬟，于是就收留了她。只是何氏还没有找到机会从她那里套出什么消息，宫变发生了。</p>
此时何氏也没心思对付董婉喻了，只能想着如何先夺取谨王府的权利。但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妾室，娘家因着得罪过当今皇上也不敢轻举妄动。</p>
这时司家的人找上了李氏，希望谨王府也能为大计尽一份力。李氏已经被这些事给弄怕了，她只想好好守着两个儿子过日子。</p>
李氏没有动别的心思，但何氏却不一样。她一出生就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从小被人捧着长大。如今的地位一落千丈，她岂能甘心。</p>
这时何家并没有被皇上清算，何氏又有了底气。于是小动作不断，监视谨王府的铁血卫对于一个无足轻重，看不清自己身份的妾室并不重视，于是就给了她钻空子的机会。</p>
何氏与司家的人联系上，表示愿意合作，但是事成之后，她必须是谨王府的女主人。在卫绍霆没有登基之前，司家人可都是皇族。他们并不觉得一个没有了丈夫的小妾能有什么用？就算她背后有何家，如今的何少傅就像一只被吓破胆子的老鼠，根本不敢轻举妄动。</p>
听说何家人还是挺疼爱这个女儿，他们也并没有因此而放弃。而是让何氏证明自己有被利用的价值，于是何氏就策划了之后的行动。</p>
司家让何氏递投名状，何氏虽然也有些不快，但此时她却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她就与身边妈妈商议对策，只是绞尽脑汁她们也没想到好办法。</p>
直到薛盈要对小王爷下手，这倒是给了何氏灵感。如今后宫只有皇后一人，皇上子嗣单薄，若是皇子出了事，董婉喻定然痛苦万分，皇上也势必为了子嗣将别人纳入宫里。</p>
更何况若是天花在宫里扩散，这里面可就有很多文章可以作了。当初司永年和卫绍霆对付司永沛的时候，不正是用得这些招数吗？</p>
于是何氏派人取来天花病人的东西，一部分用在了三少爷身上，一部分送进了宫里。她想过了，靠人不如靠自己，如今有了天时地利人和，说不定不用依靠别人，她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p>
至于宫里，就算新任的皇上和皇后清理了不少人，但短时间之内，还是很难将所有的钉子拔出。何氏进宫为妃的时间虽说是不长，但她是宠妃，她不止娘家后台硬。自己也很会拉拢人心。到了用人的时候，宫里还是能找到那么几个可以使唤的奴才。</p>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薛盈那个不成器的没能将小王爷害死。何氏虽然成功了，但是并没有将逼得崩溃，反而激发她的凶性，将她们逼到危险境地。</p>
而何氏那边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不禁也有些着急。特别是身边的人都是李氏派来的，对于她爱搭不理的，让她更是觉得火大。</p>
“王妃，事情就是这样的，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邹妈妈向李氏请示。</p>
“母妃，三弟是被何姨娘害死的吗？”小王爷听完邹妈妈的话，抬眼看向自己的母妃。</p>
“是啊，都是娘太放任她们了，才让她们有了这样的胆子，柯儿我们一起给青儿报仇吧。”李氏提起青儿，眼眶有些微红。</p>
“好。”司博柯坚定地点点头，虽然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他想给弟弟报仇。</p>
“邹妈妈，将那些人给看好了，别让她们死了。我们什么也不用做，这些人的下场，让皇后来决定吧。”李氏心里有了自己的想法。</p>
“王妃，若是皇后要偏袒薛氏，那我们岂不是被动了？”邹妈妈皱眉，她可没有忘记薛侧妃与当今皇后的关系。</p>
“母妃，不是说要给三弟报仇吗？”司博柯不明白，刚才母妃还说要给三弟报仇，转瞬就要将这事交给别人定夺。</p>
“傻孩子，别人我们可以不顾忌，为了谨王府的未来，皇后娘娘那里却不能不顾忌，但是这仇定然是能报的。”李氏又如何愿意将仇人的生杀大权交给别人。</p>
只是皇上的行为明确在高数她，王府还是在监控之中。为了柯儿的未来，她决定看看董婉喻是什么态度，听听她的看法，她之后也好行事。</p>
“这样吗？”司博柯毕竟还不是很明白，他眼中带着疑惑。</p>
李氏看他不清楚，开始给他分析现在的局势，还有谨王府如今的处境。她原本并不打算让司博柯背负这么大的压力，想等他再大一些。但是看到这次大病之后，懂事许多的大儿子，她决定告诉他。</p>
……</p>
第二日，李氏进宫求见皇后。董婉喻也没推拒，见了李氏一面。谨王府的事，她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谨王妃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p>
“谨王妃好久不见。”在谨王妃被人带来之后，董婉喻免了她的礼，让她坐下说话。</p>
“皇后娘娘还是一点也没变，容颜依旧。”若是没有什么事，李氏是极不愿意进宫的。原本她是后宫之主，如今却是朝廷命妇。这样巨大的转变，一时半会是无法适应的。</p>
“不知王妃今日前来，所谓何事？”董婉喻见她虽然极力掩饰，但坐在这还是也有些不自在。她们二人的身份来了个大逆转，无论是谁看着昔日向自己请安的人，突然变成了自己请安的对象也很不适应吧？</p>
“皇后娘娘，实不相瞒，我今日来是为了天花一事，特意来向娘娘请罪的。”虽然这事是何氏所为，但何氏是王府的姨娘，若是真追究起来，她也有个治家不严的罪名。</p>
“你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董婉喻是真的不清楚后续的事情，还有整个事件中的一些细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