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恒有点儿慌，四下环视，生怕被同事听到。</p>
“你说的什么话？你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地胡说八道，我真是受够你了！闭嘴吧，赶紧离开这儿，我没空和你吵架！”</p>
章恒的脸色像泼了墨一样黑，声音没有一丝温度。</p>
“胡说八道？我这是话糙理不糙，你倒是说说，我哪里说得不对？”</p>
苏晓的嗓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p>
他的耐心估计都献给公司里，明明看到她生气，却哪怕一句敷衍的哄她的话都不肯说。</p>
而她，偏就是爱较真儿的人。</p>
他说的话太过分了，她接受不了，偏要和他好好掰扯掰扯。</p>
章恒瞥到同事朝这边走过来，这才生硬地换了脸色，搂了搂苏晓的肩：“老婆，我现在忙得很，有点儿烦躁，态度不好。有什么话，咱们回家再说行不行？”</p>
苏晓甩开他的手，冷着脸走去路边拦车。</p>
再回头的时候，看到章恒正和那个同事停下来说话。</p>
阳光落在他身上，他的脸上挂着温润的笑，整个人如沐春风，和刚才不耐烦的样子完全不同。</p>
这就是他的老公章恒，一个只有在面对她时才会露出冷漠嫌恶的男人。</p>
回到家，苏晓还是觉得胸口闷闷的，每次和章恒吵架都吵得不痛快，这口恶气闷在心里，难受得要死。</p>
她撸起袖子，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直累到满头大汗。</p>
在公司里，她是下属们眼里独当一面的铁娘子，在家里，她完全就是一个灰头土脸的家庭主妇。</p>
这么多年以来，她在两个角色之间自如切换，累到崩溃都咬牙苦苦坚持。</p>
女儿们尚能理解，“妈妈你辛苦了”是时常挂在嘴边的话，可仔细想想，章恒似乎从来都没说过。</p>
从结婚之初的什么节日都有鲜花有礼物，到后来连她和女儿们的生日他都逐渐淡忘，苏晓理解他的辛苦，从来没有抱怨过。</p>
可是不抱怨并不代表没有意见，有一次她半开玩笑提起这件事，章恒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又不是故意忘的，是忙着挣钱忙忘了而已。</p>
有人说，男人婚前是上班，婚后还是上班，并没有什么变化。可女人婚前是上班，婚后尤其是生了孩子，不但要上班，还要打扫卫生，照顾丈夫和孩子的饮食起居，接送孩子，辅导作业，硬生生活成了千军万马。</p>
婚姻到底给女人带来了什么？</p>
幸福吗？</p>
只有两个孩子甜甜地说上一句“妈妈我爱你”时，所有的心力交瘁才有意义。</p>
下午苏晓刚把两个女儿接回来，正打算去厨房做饭，老板打来电话，说她昨天交的一张图有几个地方需要修改，让她去公司一趟。</p>
两个女儿一直喊饿，苏晓只好让她们先吃点儿零食垫垫，匆匆忙忙赶去了公司。</p>
本以为很快就能结束，可改了两次老板都不满意，她一心想着回家，反而更加焦躁，越想改好越改不好。</p>
总算弄好了，她才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调成了静音，上面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是家里的固话号码。</p>
她一边往办公室外面走一边拨了过去。</p>
电话是欢欢接的：“妈妈，我们太饿了，家里的零食不多，没吃饱！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我们就给爸爸打了，他给我们点了外卖……”</p>
话没说完，欢欢像是呛到了，不停地咳嗽起来。</p>
乐乐接过电话，嘴里像是在嚼着什么，说话有点儿含糊不清：“爸爸点的炸鸡汉堡套餐，不小心点成辣的了，欢欢吃不了辣，不过也没办法。我倒是没事，吃得挺爽的。”</p>
两个女儿从小到大都没有喝过饮料，更没有吃过炸鸡汉堡，这是第一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