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妈天天哭，眼睛已经肿得不成样子。</p>
她巴巴地看着苏晓，眼神变幻莫测，最后化作茫然和决绝。</p>
“活着没意思，真没意思啊！”</p>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苏晓的心尖上，她眼前发黑，勉强用床头作支撑才能让自己勉强稳住身形。</p>
“妈……”</p>
这些天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母亲软硬不吃。</p>
的确如护工罗姐所说，自杀这种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p>
苏晓喉头像是堵了什么东西，吐不出咽不下，越来越窒息。</p>
她憋得脸通红，泪水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p>
总要说点儿什么，可是她说不出。</p>
耳边传来章恒的声音：“妈，爸在天上看着您，也看着我们呢。人就这么一辈子，过一天就少一天，爸看到您这样，他得多难过啊！这辈子，您是他心目中最重要的人，您过得不好，他是没办法安心的！”</p>
看到苏晓妈表情松动，若有所思的样子，章恒又缓缓地说：“您想过吗？您要真的追随爸去了，他看到您了，问您为什么结束生命，让孩子们伤心难过，您怎么跟他交待？”</p>
苏晓妈虽然上了年纪，可她是党员，从小接受唯物主义教育，不信鬼神之说。</p>
现在，章恒这么一说，她的心却活泛起来。</p>
她真的希望世上有天堂，此时，老伴正在天堂里看着他们一家人。</p>
天堂没有痛苦，没有灾难，只有温暖祥和。</p>
这对活着的人来说也是一种慰藉。</p>
“你们先出去，我想静一静！”</p>
苏晓妈沙哑着嗓子看了他们一眼，摆摆手。</p>
看到他们转身，她又叫住章恒，低声说：“谢谢你了！”</p>
作为前女婿，他做得已经相当好了，她心里满是感激。</p>
越是感激就越悔恨自己扇他的那个耳光，人家好心好意帮忙料理老伴的后事，她却以怨报德，实在是不应该。</p>
“之前打你，真的是对不住你！我给你赔不是了。”</p>
苏晓妈坐直身子，对章恒认真地鞠了个躬。</p>
“妈，您别这样，我没有做什么。”</p>
章恒看苏晓还是放心地望着她妈妈，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袖子，招呼她离开病房。</p>
两人在走廊里坐了一会儿，苏成风尘仆仆地来了。</p>
他一定是在路上摔了跤，膝盖和胸铺上全是土，额头上起了一层汗。</p>
“妈没事了吧？”</p>
苏晓掀起眼皮看了看他，没说话。</p>
看她沉默，苏成只好看向章恒：“情况怎么样？”</p>
章恒把刚才的情况如实说了一下。</p>
老人还在住院，总要有人照顾，苏晓只好又给家政公司打电话，让他们再派护工过来。苏成坐在苏晓对面，好几次欲言又止。</p>
苏晓察觉到了，撇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直说就好！”</p>
“妈现在也没别的事，在医院里待着，她的心情肯定不会好。要不跟主治医生商量一下，把她接回家去，再请个保姆照顾她……”</p>
“苏成，你脑子进水了吗？老房子里到底都是爸的痕迹，妈睹物思人，不是会更难过吗？你到底想怎么样啊？不愿意一趟一趟往医院跑就直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