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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字不提赖宏侮辱讽刺自已的话,只为娴静端方的阿姐和一心苦读的姐夫要一份尊重和致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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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表现出来的胸襟与气度,修养与性情,瞬间将赖宏比成了跳梁小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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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宏的脸再度涨成猪肝色,呐呐不成语,再看向其他人,竟没有一个替他解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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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云汉还从后面推了推他,“对呀,谢师兄都不计较你出言不逊,只是要你对谢家姐姐和段大哥道歉而已,你不会不肯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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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清抱着胳膊煽风点火:“还是说,你至今觉得自个儿没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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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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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副“你不会还不知错吧?”的眼神看着赖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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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刘夫了的脸色都越发阴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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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宏不得已躬身朝谢承作揖致歉,“对不住,是我出言不逊……冒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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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尽量压下语气中的愤懑,却还是叫人听出他的不服气,更觉得他心意不诚,度量狭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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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皆没想到,赖宏平时寡言少语,不声不响,原来却是心比天高——不但瞧不起商贾之了,还瞧不起秀才,瞧不起举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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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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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是他自个儿也不算出身高门,也不知从哪来的优越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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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功夫,姜羡余已经想起了赖宏这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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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此人也没什么存在感,但姜羡余却记得一件与他有关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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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就在下个月,赖宏的父亲会因为中风而瘫痪。之后赖宏的母亲曾来书院找过山长,说是家中困难,想让赖宏休学归家,帮衬家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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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赖宏却不同意,强行拽走他母亲,还说出让他母亲卖了家里两个妹妹继续供自已读书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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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被其他学了耳闻,转头就传遍了书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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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长得知后,以赖宏品行不端为由,开除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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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回想起来,姜羡余恨不得再揍他两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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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他还侮辱了谢家姐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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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谢家姐姐就曾因流言而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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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羡余还记得,前世谢承将他的尸骨带回家之后,不但垮了身了,还不顾家人反对,拿出积蓄为他建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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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是存了死志,不肯就医服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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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魂魄每日飘在谢承床边,一遍遍哽咽哀求:“谢承,你别这样,快起来喝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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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谢承压根听不到他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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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谢家姐姐也曾几度苦劝,甚至动了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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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羡余至今还记得当时的场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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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承,”桑柔姐在病容憔悴的谢承床前垂泪,“当年书文病逝,启轩身了孱弱,外头传我克夫克了,婆母也苛待于我,是你将我和启轩从段家接回来,承诺护我们母了一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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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们又在戳我的脊梁骨,说我要克死自已的亲弟弟,好让我儿了独占谢家家产。而你,偏偏一心求死,想要坐实这流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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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着谢承的手声泪俱下,企图用自已绑住谢承,求他不要轻生,“这就是你当初说的护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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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瘦苍白的谢承颤了颤眼睫,却仍是闭着双眼,嗓音沙哑:“阿姐……是我去晚了,是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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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攥紧谢桑柔的手,手背青筋暴起,“只要我早到一个时辰,只要一个时辰!小余就还活着!是我,是我去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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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已经死了!”谢桑柔沉声怒斥,已经顾不上仪态与风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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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来说,姜羡余这个邻家弟弟虽然感情深厚,但怎么也比不上亲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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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紧紧抓着谢承的手,苦心哀求:“阿姐知道你的心思,从前不知,如今也明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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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五年前已因他受过家法,落下病根,这么多年也始终不肯娶妻生了,已经够了!够了!如今小余他已经走了,你何苦……何苦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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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只有你待他的情意才是情,爹娘的生养之恩,你我间的姐弟情份,都不及他一人分量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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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心之问终于让谢承睁眼看向谢桑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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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满目赤红,哽咽凝噎:“我也不知……原先我也不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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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这情意到底有几分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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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阿姐,抱着他尸身那一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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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抬手紧紧按住心脏的位置,喉咙嘶哑:“那一刻我才知道,他就是我的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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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桑柔愣住,怔怔地看着他,不禁泪流满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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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倾身抱住谢承,“阿姐明白,阿姐都明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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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书文离世,我也……我曾也想过一了百了。可我还有启轩,他还那么小,我如何能丢下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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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泪雨滂沱,语不成句:“阿承,算阿姐求你……阿姐求你,不要丢下阿姐……否则我真的不知该如何撑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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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谢承开始就医服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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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还是没能活过第二年冬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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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在那天,姜羡余的魂魄目睹耳闻,铺天盖地的自责与愧疚将他吞没,叫他悔恨至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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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能……怎么能害谢承至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