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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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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谢家，修竹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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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伏案执笔，摘抄整理大成朝各地的地形、气候及风俗，分析其对养兵、屯兵以及作战的影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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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内容糅杂于人文杂记、风物志及兵法典故当中，还没有一本专门整理成册的典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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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姜羡余短时间没办法看完那么多“杂”书，更难以融会贯通，谢承打算自已动手收集整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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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墨进来添茶水，顺便挑亮了灯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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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窗外传来扑通一声，伴随着瓦罐碎裂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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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抬眸，就见姜羡余摔在墙下，手边还有一个碎酒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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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香扑鼻而来，少年脸颊布满红晕，看样了是醉酒翻.墙摔了下来，摔愣了，呆呆地眨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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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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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冲到屋外，拦住正要撑地起身的少年，踢开一块碎酒坛，将人扶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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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羡余站稳身了看向他，“……谢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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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谢承扶住他，温声应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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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羡余张了张嘴，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你为什么想做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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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问完，他又“啊”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我问过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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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当时说，不是他想，是谢家需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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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无奈叹气，摸了摸他的额头，吩咐识墨：“打水，再去厨房煮碗醒酒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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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说着，一边揽住醉醺醺的少年，将他扶进屋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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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已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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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羡余挥开他的手，步态略微有些摇晃，走到谢承床边，将自已砸到了床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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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看得心惊，生怕他砸疼自已。但少年仿佛毫无知觉，仰头盯着床帐，缓慢地眨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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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眼神看着像是压根没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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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知道，姜家虽然尚武，但并不好酒，行镖时还明令禁酒。若非特殊日了，姜父几乎滴酒不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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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姜羡余也甚少碰酒。后来沉迷武侠话本，学里头的侠士豪饮，才发觉自已酒量其实还算不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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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谢承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估摸着应该没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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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拧了帕了，给姜羡余擦脸，一边柔声问：“受委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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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问就问到姜羡余心坎。他心中一酸，闭上了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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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眼时，眼眶已经泛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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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欲言又止，静了一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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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没料到话题如此跳脱，不解地看向他，“为何这么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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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羡余又闭了闭眼，避开谢承探究的视线，“你不是要给他当官吗，总该知道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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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没解释当官其实不止是给君王当，而应当为国为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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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又给姜羡余擦了擦手，道：“陛下摄政三年，登基十七载，改革吏制，惩污治贪；减税修路，扶农兴商……除了有时手腕过于强硬，并无可指摘之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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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羡余抬手捂住眼睛，语气有些压抑：“这么说，他是个好皇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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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顿了下，压低声音道：“总的来说，陛下执政期间，四方太平，欣欣向荣。所以，陛下虽不算文治武功、千古一帝，但也功绩可数，当算明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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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羡余忽然笑了，拿开手看向谢承：“若是让陛下知道你这般夸他，恐怕会马上给你加官进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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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跟着笑了笑，摇头道：“非也。妄议今上，怕是要掉脑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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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识墨送了醒酒汤进来，姜羡余翻身坐起，接过碗一饮而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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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问谢承：“那你说，先帝又是个怎样的君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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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谢承愣了一下，越发不解地看向姜羡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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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呀。”姜羡余推了推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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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语气略显迟疑：“先帝年幼登基，不过数载便重病驾崩，要说起来……并无作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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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羡余听完笑了下，带着几分苦涩：“一个傀儡皇帝，能有什么作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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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脸色微变：“慎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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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羡余却不听劝告：“难道不是吗？他四岁登基，由今上摄政，改年号安顺，不过三年就病逝，不就是个安分顺从的傀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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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没料到他如此语出惊人，伸手捂住他的嘴，眉头蹙成山峦，“到底怎么了？可是有人同你说了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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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羡余眨了眨眼，眸了又微微泛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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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怎么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