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谈话就愈发轻松了，陈牧云显得很兴奋，滔滔不绝的讲起了李光旭对国企转制方面的一些不同看法，同时毫不隐瞒的表示，自己也对体制改革过程中暴露出的问题很忧虑，为了寻找答案，她专门拜访过国家发改委的相关领导，还去浙江和江苏两省，对几家转制成功的大型国企进行过深度采访和调查。</p>
陈牧云说出了两家大型国企的名字，都是在国内赫赫有名的大公司。尤其是位于杭州的一家企业，堪称混合所有制改革的典范。</p>
“所有这些企业，在体制改革过程中，都是既保护国家和职工的利益，同时，也最大限度的给予了民营资本自主经营权。从目前的发展来看，改革无疑是成功的，而我们的体制改革，还停留在简单的职工下岗和股权转让上，把几代人辛辛苦苦为国家积攒下来的财富，以白菜价拱手让给了个人，除了其中存在利益输送的原因之外，也和我们对体制改革理解上的偏差有一定的关系。”陈牧云一口气说道。</p>
林海听罢，连连点头：“看来，你确实是做了很多功课啊。”</p>
“那当然，差点把命都搭上！”陈牧云笑着道。</p>
正聊得起劲，病房的门却被推开了，两人抬头一看，发现李光旭笑吟吟的走了进来。</p>
林海大惊，连忙站了起来。</p>
李光旭本来是满面春风，可一眼看到林海，脸立刻就耷拉了下来。</p>
“你跑来干什么？”他冷冷的问。</p>
还没等林海开口，陈牧云便接过了话茬:“是我把林副市长约过来的，你不说了嘛，让我好好感谢下人家。”</p>
李光旭把眼睛一瞪：“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口气虽硬，但明显有些心里发虚。</p>
“怎么没说过，前天......”陈牧云还较上真了。</p>
李光旭明显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直接转向林海，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没啥事就赶紧走吧，一大堆工作等着呢，跑这儿来扯什么淡！”</p>
林海听罢，赶紧起身告辞，却被陈牧云硬给拉住了。</p>
“老李头，你发什么神经，林副市长是我的客人，你凭啥撵他走啊！”</p>
一句老李头，足见二人之间的关系匪浅。</p>
李光旭被抢白了句，却也不恼，只是皱着眉头说道：“说些什么混账话！”虽然带着呵斥的成分，可那眼神中所流露出的宠溺之情却溢于言表。</p>
陈牧云压根不买账，噘着嘴道：“我把林海找来，是要商量柳杖子矿股权转让的事，你把他撵走了，还怎么商量？”</p>
李光旭的面色仍旧阴沉，但口气已经缓和了许多：“你好好养伤就是，别跟着瞎掺和了。”</p>
“这件事从始至终，我都参与其中，现在怎么就成了瞎掺和呢!”陈牧云明显有些激动，提高声音说道：“为了把柳杖子矿的真实情况报道出去，我顶着大雨去实地采访，差点把命都搭上，你这个老头子，咋转身就不认账了呢！”</p>
眼见俩人吵起来了，林海只好再次起身，小心翼翼的说道：“李书记，陈总，要不，你们先聊着，我......”</p>
这一次，他的话被李光旭挥手打断了：“算了，既然牧云让你留下，那就坐下谈谈吧。”说完，在沙发上坐了，然后自顾自的点上了根烟。</p>
“医院不许吸烟！还是领导干部呢，连这点起码的规矩都不遵守。”陈牧云低声嘟囔道。</p>
李光旭也不看她，把身子往后靠了靠，翘着二郎腿，眯缝着双眼，冷冷的对林海说道：“谈谈吧，你对柳杖子矿体制改革，有什么初步的构想。”</p>
下午的时候，林海已经认真阅读了蒋齐交给他的那份改革方案，虽然没有实地考察，但在脑海之中，对柳杖子矿的整体状况已经有了个初步的认知。</p>
略微思忖片刻，斟酌着说道：“我还没实地去过，所有的想法，都是来自于市里提供的数据，所以......”</p>
“别啰里啰嗦的，又没人让你承担法律责任，搞哪门子免责声明呢！直接谈观点。”李光旭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p>
一旁的陈牧云则笑着道：“你别紧张，老李头这个同志吧，是个炮筒子脾气，就喜欢直来直去的，就像刚才咱俩聊的那样，大胆的说，说错了也没什么，有我在，谅他也不敢把你怎么样！”说完，歪着头，用挑衅的眼神看着李光旭，一副我就这样，爱咋咋地的架势。</p>
李光旭也不理睬她，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林海。</p>
林海深吸了口气，说道：“李书记，您可能还不知道吧，五年前，我曾经借调到东辽发改委，参与过几家市属国企的体制改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