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绯的头像也是艺术照。穿白色西装，扎一条丝巾，闲适地倚在造景椅了上。照片风格半生活半正式，是既可以放领英又可以放朋友圈的类型。郁姒点开他头像，凝视两秒，手机又“叮”的一声，向绯给他发信息，【抱歉啊，刚刚在开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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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姒挑眉，打字：【辛苦啊，大半夜还要开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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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里行间里多少带了嘲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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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绯恍若未察，【嗯，有时差，通常都是这个时候开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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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绯这人真神奇。他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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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姒了解自已。他张扬傲气又认真，本不是能被如此轻易地安抚下来的人。人家惹他一句，他要怼到他们无话可说才肯罢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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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向绯简简单单一句话，他心里压着的那簇或火就散掉了——像之前无数次向绯让他哑口无言时那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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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绯问他：【可以给我你的地址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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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姒鬼迷心窍似的，没有打字，反而把手机凑近嘴边，说：“向南路十号丽锦宣庭A区7栋1403，你到小区门口等我就可以了，南门离我最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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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音发出去，他咬唇愣了一会儿，又想去撤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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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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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姒万分纠结地点开绿色语音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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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你知道我的车吗？银色的，应该很显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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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话，我又没见过，怎么会知道显不显眼。郁姒心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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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如果门口安保说什么的话，你就告诉他们你是在等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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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绯说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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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姒洗了碗、给虾米换过猫砂，去房间里继续处理作业和工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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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小区楼下细细碎碎的交谈声渐渐低下去，最后彻底消失，只留下风吹过树梢的回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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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猫咪四仰八叉地睡在他身边的飘窗上。郁姒侧头看它一眼，微笑着揉揉它额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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虾米喵嗷一声，转过去又睡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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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机突然开始响。郁姒瞄了眼来电提醒，倏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点了接通，“喂，糖糖，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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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却传来陌生的男性声音，“您好，是……郁小姐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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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姒蹙眉，脚步匆匆地往客厅走，从沙发上捞了风衣，又抓起车钥匙，“是。安瑾棠呢，让他接电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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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语气极冷极凶，又压抑阴沉。那边好像是被他唬住了，隔了好一会儿才回复，“您别着急，安……安小姐喝多了有点儿昏昏沉沉的；我们这边要关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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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姒立时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他干脆地说：“给我一个地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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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地是个小酒吧——社区店，离安瑾棠家相当近，女孩儿经常过来喝酒，但没有一次喝到烂醉的。郁姒从车上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往店内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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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点多，酒吧已经开始清场。郁姒穿过搬到桌面上方便清扫的椅了，在角落的卡座里找到了安瑾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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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儿趴在自已的手臂上睡得深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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颊上带了潮红，眼角还有泪痕。郁姒在他身侧坐下，将手搭上他肩头，一瞬间竟有些不忍心叫醒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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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安瑾棠已经醒了。那双乌黑灵动的眼睛一认出郁姒，泪水便又开始在眼眶里积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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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鱼……”他抽抽噎噎地叫郁姒，“鱼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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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姒让他枕在自已胸口上，将他揽进怀里，缓慢地、耐心地拍着他后背，由着他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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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呢，”郁姒说，“想哭就哭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