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柯平,别说走路,连下车都不可能了,只好决定打的。没想到,听说我们要去医院,宿舍另一端又跑出来一个女孩子,怯怯地说:“杨经理,我是车缝组的王瑜,我妹妹叫王琼,昨天也在车间里晕倒,到现在还没醒呢,能不能和你们一起去?”</p>
我心里咯噔一下,点点头。与此同时,我意识到:这些人在高温、高污染、高强度的车间里呆久了,抵抗力本身就有所下降。前段时间又连续奋战两个月,以前堆积在身体内的苯就更加猖狂了起来。</p>
好在,到了医院一检查,王琼是中度苯中毒,症状只是严重头昏、呕吐、视线模糊、面部神经麻木,经抢救很快就苏醒过来。</p>
但柯平的情况却不那么乐观了,血小板己经低到七千,而正常的血小板是十万到三十万。这种类似于白血病的重症,就是严重的慢性苯中毒,并且病情己经比较危重了。</p>
连抢救的医生都不停摇头:“因为苯的毒性作用,她骨髓的造血功能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并且,因为苯中毒太深了,脑血管己经肿胀到要破裂了,再晚一会儿送来,她就没命了。”</p>
王琼由姐姐王瑜照顾,柯平则没人照顾。</p>
陈铁通过柯平电话,很快联系上了她在另一家光电厂打工的未婚夫洪涛。洪涛不过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但看上去十分苍老疲惫。</p>
得知柯平的情况后,洪涛一下就瘫了,喃喃自语道:“我就说,鞋厂不能长时间做,她偏不听,说年龄大了不好找工作。才进耐步三个月,怎么就出了这种事了呢?”</p>
我一听这话,立刻意识到,柯平以后的医药费和赔偿可能很麻烦,便叹了一口气,对陈铁说:“我们回去吧。”</p>
因为我对柯平这件事的冷漠,陈铁有些生气,连眼皮都没抬,冷冷地说:“你自己先回吧,我还要陪陪柯平姐。”</p>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回去了。没想到刚走到厂门口,就吃惊地看到,厂门口有两个人被五花大绑着系在树上,面前挂着一个牌子,上面用红笔写着:“偷鞋者的下场!”</p>
我仔细一看,竟然是无可奈何的顾寒和一脸愤怒的张远方。顾寒耸拉着头,一脸沮丧;张远方则高高昂着头,不住叫嚣着:“我没偷鞋!我没偷鞋!我没偷鞋!”</p>
保安室立刻伸出一个头,怒吼道:“你叫什么叫?再叫我就把你们送派出所!”</p>
张远方毫不相让:“别说你把我送派出所,你就是把我送联合国同,我没偷鞋就是没偷鞋!”</p>
我立刻认出来,这个叫沈友军的保安,正是张远方第一天来时,和他吵架的那一个。</p>
我怒了,对沈友军吼道:“谁让你把绑在这里示众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