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澜揉了揉额角,低下眉,唇边微微露出一丝苦笑。</p>
原来,像殿下这样的人,也会喜欢上一个女子。</p>
原来,殿下动心之后,也跟世间寻常男子一般无二,被那人牵动喜怒。</p>
裴景澜不禁想起了自己喜欢的那个姑娘。</p>
他也曾怨过太子,就算不想娶沈氏女,为何不能委婉些拒绝,令她自然落选便是。为何要那样……羞辱她。</p>
甚至在东宫有过一次称得上以下犯上的激烈争执。</p>
太子彼时亦是年少,银紫衣袍尊贵而眉目鲜烈,带着微微的睥睨之色,“孤又不认识那沈家嫡女,为何要留情面?”</p>
选妃宴上,他确实是——</p>
连半分眼神都没有落在沈骊珠身上。</p>
连同她的脸,她的名字都没有放在心上。</p>
“景澜,孤知道你一向心软,世人都赞你是君子如玉,温润端方。”</p>
“可孤从来都不是君子。”</p>
“父皇日渐衰老,他担心自己死后,贵妃受辱,所以他和贵妃想以联姻的方式,将沈家与东宫、与孤死死的绑在一起,以保全贵妃和沈家的荣华……”</p>
那年,东宫的牌匾在落日熔金之下熠熠生辉,太子一袭银紫衣袍负手站在那样的光影里,眉目冷冽而尊贵。</p>
“至少父皇在世时,孤还未想过对沈家下手,但是他们非得要将沈氏女塞进东宫来恶心我,那孤也不介意以决绝的方式告诉他们,别再打这样的主意。”</p>
那时,裴景澜脸色近乎雪白,张了张口,哑声说不出话来。</p>
他想说,“可是,她是无辜的……”</p>
但,裴景澜又无比清晰的意识到——</p>
这就是这个皇朝最残酷而鲜明惊心的政/治斗争。</p>
不论输赢,他喜欢的姑娘,都会成为这场博弈里的牺牲品。</p>
就算贵妃和陛下如愿,将人塞进东宫,也不过是红颜枯萎,蹉跎年华,她是贵妃的侄女,就注定得不到太子的宠爱。</p>
后来,裴景澜便怨自己,为什么不早早提醒骊珠,东宫与贵妃的恩怨,让她躲掉那次遴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