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这时候,队伍很长,能排到很远的地平线处,有时候甚至还要再绕一个弯回来。但是今日,队伍却比往日缩短了至少三分之一。</p>
苏清欢再仔细看,发现老人和妇孺居多,少的是青壮年男子。</p>
难道是他们都去找了活计?</p>
天阴沉沉的,偶尔有几片雪花悠悠落下,落到脖子里,凉飕飕的。</p>
苏清欢打了个喷嚏,更觉得不对——这冰天雪地,大雪连着小雪,哪里有什么活计?</p>
不等白芷回来,她自己也往杜景那边走去。</p>
杜景遥遥看见她,撇下和他说话的白芷迎了上来。</p>
“姑娘。”他拱拱手,垂首看着她的裙裾,那上面绣着一圈细碎的蓝色小花,十分雅致。</p>
昨日母亲叫他去,说是给他初定了三个妻子的人选。</p>
多年不成家,母亲初闻消息,喜出望外,所以对他也格外宽和,好声好气地征询他的意见。</p>
杜景道:“性情温顺即可。我以后四处征战,母亲身边要有个人替我尽孝道。”</p>
说这话的时候,他神情平静,眼神幽深,丝毫没有喜悦。</p>
母亲只以为他孝顺,丝毫没有发现他古井无波的神态。</p>
苏清欢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杜将军,为什么灾民少了这么多?”</p>
她指着人群,低声快速地把自己的疑问说了。</p>
杜景道:“我也注意到这事,让人打听过,说是成王要为皇上在京中大兴土木,建一座道观,预备明年贺皇上六十大寿。”</p>
苏清欢“哼”了一声:“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p>
杜景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低声道:“姑娘往好处想,也算给灾民解决了生计。年后春暖花开,他们就有路费回乡了。”</p>
苏清欢哼哼:“劳民伤财。罢了,既然你在,还是你去提醒一下司徒清正吧。”</p>
杜景拱手:“白芷刚才已经跟我说过了,我这就去。姑娘辛劳,快回去歇息片刻。”</p>
苏清欢谢过他,看他龙行虎步地离开,翻身上马,笑着跟白芷道:“杜将军如此温厚,不知谁家姑娘有福嫁给他。”</p>
白芷笑笑没说话。</p>
“苏大夫,这边有孩子抽搐了。”</p>
苏清欢听见喊声,立刻紧张起来,快步循声跑了过去。</p>
五岁的女孩,高烧到抽搐,她的母亲急得满脸泪水,旁边还有个五六岁的男孩,紧张地攥着母亲破旧的衣襟。</p>
苏清欢安抚地摸摸他的头,连声道:“白芷,把她抱到木屋里,来盆温水给她擦洗。明珠,写药方……”</p>
木屋是杜景临时搭建起来,给苏清欢中午小憩的,但是现在却变成了病房。</p>
忙活完这个孩子,饭点已经过了,义诊处又排起了队。</p>
苏清欢洗了手,从白苏提到木屋的饭食中抓了一个包子,一边啃一边翻看账簿清点剩余的药材。</p>
“姑娘,这包子凉了,奴婢去热热,要不胃又要疼了。”白芷心疼地道。</p>
这些日子吃饭没有什么规律,苏清欢常犯胃病。</p>
“没事。”苏清欢拿起笔,在账本上圈圈点点。</p>
左手握着包子蘸酱油,右手持笔蘸墨写字,她很快迷糊,把包子蘸到了砚台中。</p>
白芷站在旁边,连忙抢下包子扔到一边,嗔怪道:“姑娘,差点喝墨水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