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长楷把目光投向陆老王妃。</p>
后者眼神中一片清明之色:“玉不琢不成器,给锦奴给机会。他是个好孩子,我信他。”</p>
世子满怀自信和祈求地看向贺长楷。</p>
贺长楷略一沉吟:“好,我答应。锦奴,你是父王最大的儿子,也是最倚重的儿子。你两个弟弟都小,你要替他们做个好榜样。回了京城,事事小心,要在你表舅身边。他若是要回边城,你也要跟着回去,知道吗?”</p>
“是,父王。”</p>
陆老王妃对贺长楷道:“你出去让人按照我们商量的备礼,然后再去看看鹤鸣。对了,出去的时候,跟佩仪好好说几句话。她这几天病了,可能是水土不服,你安抚安抚她,可怜见的。”</p>
“她三十多岁,也不是三岁的孩子。”贺长楷道,然而看到陆老王妃不赞成的眼神,他极快地改口道,“是,儿子遵命。”</p>
世子站起身来要随他离开,就听陆老王妃道:“锦奴,你留下,陪祖母说说话。好容易见了,没几天又要分开,让祖母亲近亲近。”</p>
贺长楷见状道:“既然你祖母发话,你就留下,好好服侍祖母。”</p>
世子称是。</p>
贺长楷大步走了出去。</p>
“为什么不愿意回云南?”陆老王妃目光如炬,盯着世子道。</p>
世子低头没有作声,似乎在酝酿该如何回答。</p>
“你别拿糊弄你父王那套糊弄我,他对后院之事向来粗心,我却是在后院摸爬了五十年,什么能瞒得过我的眼睛?”</p>
世子要跪下,被她拉住:“就这么说。”</p>
世子组织了下语言道:“祖母,我喜欢表舅母,不想和她站在对立面。”</p>
虽然和与贺长楷说的一样,都是转圜关系,但是为的谁,截然不同。</p>
陆老王妃叹了口气,道:“人这辈子,缺了什么,一定想在其他地方描补回来。你就缺了个亲娘,偏偏她又是个心软心慈的。要不是你父王弄这一出昏招,现在多好……”</p>
世子仰头看着她:“祖母,我知道您心如明镜,不敢隐瞒。母妃和各位侧妃娘娘待我究竟如何,也瞒不过您去。在心底,我是把表舅母当成娘亲的。”</p>
“你这样做没错。”陆老王妃道,“祖母觉得,无论怎么闹,你父王和表舅都不会刀剑相对,所以你尽可以和你表舅母亲近。但是锦奴,你要记住,做事不可让人抓住把柄和话柄,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但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不可依仗天赋就沾沾自喜,自以为是。这世上,比你年长,比你聪明,比你有阅历有心计的人,很多。”</p>
世子知道她这是察觉到自己给上官王妃下药的事情,讷讷道:“锦奴受教。”</p>
“你母妃,是个可怜人。”陆老王妃幽幽地道,“罢了罢了,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快去找你父王吧,和他多亲近亲近,对你有好处。”</p>
“多谢祖母。”世子恭恭敬敬地给他磕了个头,这才往外走去。</p>
陆老王妃看着他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对陈嬷嬷道:“阿初,你说这个孩子像谁?”</p>
陈嬷嬷犹豫了片刻道:“论睿智,世子像他的曾祖;论相貌和果断,世子像王爷;论心地,世子像将军……”</p>
“那你跟我说说,鹤鸣和锦奴的心地如何?”</p>
“坚硬如石,内里却有沉睡的岩浆,遇到火就会迸发。苏夫人,就是那团火。”</p>
“你说得很好很好。”陆老王妃拄着拐杖站起身来,“鹤鸣不如锦奴多矣。若是他有锦奴这般野心和狠心,我就不能留他了。”</p>